“大黄,走。”眼看着花小儿下山,赵军招呼了大黄一声,然后就提着枪,快步往坡下走去。
大黄身上的伤,是皮肉伤,而且伤口不深,只是有些长罢了。
这并不影响大黄走路,只是它走动间,伤口又渗出血,渗透了纱布。
但赵军不停,大黄就不能停,它只能快步地跟着赵军。
……
当花小儿来在李宝玉身旁的时候,李宝玉刚和陶飞一起,给小熊、白龙包扎好伤口,至于小花,这小狗刚上山,遇见危险就躲,所以也就没有挂彩。
而大青,就静静地躺在一旁。李宝玉没有动它,而是要等赵军回来决定怎么处理大青的尸体。
就在这时,陶飞突然指着来路,对李宝玉喊道:“李哥,李哥,你看呐,那是不是那条老狗?”
李宝玉抬头一看,惊呼一声:“花小儿!”
花小儿来了,李宝玉就知道赵军已经不远了,可他现心里还有一个想法,就是赵军现在来,似乎有些晚了。
李宝玉的声音,随风飘向花小儿。
当花小儿听见李宝玉的声音时,它迅速地向李宝玉跑来,一直到李宝玉身旁,花小儿才停下来,起身往李宝玉腿上扒着。
李宝玉刚要蹲下去,却见花小儿落下身,向一旁跑去。
这周围全是野猪的脚印,也留下了不少野猪的味道。花小儿低头闻闻野猪脚印的气味,然后又抬头嗅了嗅。
看到花小儿这般模样,李宝玉便吹口哨,想着能给花小儿叫回来。
毕竟现在能继续打围的,就只剩下花小儿和小花了。至于大黄么,李宝玉还没见到,就不想去想了。
花小儿似乎只是闻闻,最后闻到大青身旁,看着那躺在冰天雪地上的大青,花小儿低下头在它脸上闻闻,然后就趴在了大青身旁,下巴垫在前腿上,静静地看着大青。
见此情形,李宝玉和陶飞都愣了一愣。
大概过了半个多小时,赵军才带着大黄狗过来。当看到赵军出现的那一瞬间,李宝玉顿时就好像多了主心骨一样,连跑带颠地向赵军而来。
“哥哥!”在离赵军还有十几步的时候,李宝玉叫了赵军一声,忍不住眼泪又要下来了。
别看是大小伙子,但之前那一个小时,是李宝玉这十九年最煎熬的一个小时。没有赵军在身边,他心里很难受。
此时赵军心里咯噔一下,因为当自己走来的时候,最先过来迎接的是李宝玉,而不是大青、白龙,赵军都知道出事了。再看看激动到哽咽的李宝玉,赵军没说什么。只是停下脚步,望着前方。
这时候,一直跟在赵军身后的大黄跑了两步,来到李宝玉身边,被黑熊抓伤后背的它是不可能站起来扒李宝玉裤腿了,就只能拿头,往李宝玉腿上蹭蹭。
“大黄……”李宝玉见大黄身上缠着绷带,忙蹲下身,将它抱住。
而赵军,则继续往前走去。
“赵哥。”陶飞迎了上来,刚才四条猎狗与野猪的一战,可是把他给吓坏了,但现在回想起来,陶飞觉得还挺刺激的。
赵军冲他点了点头,再把目光挪向旁边,这时就看到了那挣扎着起身的白龙,还有趴在一旁冲他摇尾巴的小熊、小花。
最后,赵军的目光落到那花小儿和在它身旁一动不动的大青身上。
“宝玉呀。”赵军叫李宝玉道:“来,你过来。”
李宝玉松开大黄,然后起身快步来在赵军身旁,见赵军望着大青的尸体,李宝玉哽咽地开口,道:“哥哥,对不起……”
李宝玉的话还没说完,就被赵军给打断了,只听他问道:“是野猪?还是熊瞎子?”
“野猪。”李宝玉答道:“一头三百多斤的炮卵子。”
一说体重,一说是公猪,赵军心里就明白了。
他点了点头,往周围看了看,又问李宝玉道:“那野猪呢?往哪边儿去了?”
李宝玉抬起胳膊,往西边一指,对赵军说:“横搬岗子,往西边去了。”
“嗯。”赵军还是点了点头,然后对李宝玉说:“宝玉啊,你找个松树,帮我把大青埋底下。然后,伱就跟陶飞,你们俩把这几条狗经管回去。我看它们好像都能走,领着它们慢慢往回走。”
李宝玉听出了赵军的言外之意,没有答应,而是先问道:“那你呢?”
“我追过去看看。”赵军道:“挑了我的狗,不能让它就这么走了啊。”
说着,赵军便动身往上走去,这次他连花小儿都不打算带了。
这头野猪刚刚被狗给围过,如此一来,它不跑到下午三点多钟放食,它是不会停下来的。
而如此一来,赵军要想撵上它,其实是很难的。如果有狗在前头追的话,才会容易一些。
但是赵军知道,花小儿已经累了。昨天、今天,它连着上了两天山。昨天打了两围野猪,今天又猎了一只黑熊,花小儿怕是没什么体力了。
要知道,野猪刚刚在这里和四条狗厮杀了半天,到处都是野猪留下的气味,那些脚印还都是新踪,花小儿想追真是太容易了。
可此时花小儿趴在这里一动不动,那就是跑不动了。
见赵军要走,白龙踉跄着向他追来,但赵军没去理他,而此时李宝玉连连吹着口哨,将白龙叫住。
赵军也没去看大青,但当他真的要离开这里的时候,他脚步顿了一下,回身望了一眼。
离得有百十来米,已经看不清楚大青了,只能看到一条壮硕的大青狗躺在雪地上。
但就这也让赵军的心感觉仿佛被人用手揪了一下,然后感觉心有些沉痛,鼻孔微微一涨,有些发酸。紧接着,就觉得眼睛有些发热。
再刚硬、刚强的猎人,在看到自己猎狗死去的时候,也是会哭的。
而且猎人与猎狗之间的感情,很是微妙。
大青是他从永胜屯带回家的,到家里也有半年多了,人与狗之间已经有感情了。
赵军没有过去看大青最后一眼,因为他知道如果自己过去了,是肯定忍不住要哭的。
他不过去,也不是怕在别人面前流泪而感觉丢人。在打围人眼中,猎人为猎狗哭,从来就不是丢人的事。
只是他还要去追那只野猪,给大青报仇,不能耽误。
于是赵军转回头,长长出了口气,沿着野猪的脚印,就追了出去。
这只野猪走的时候,也不同寻常。它并不是挑好道走,不是沿着杠梁子往山尖子上翻,而是在这整面山坡上横着移动。
这就是李宝玉刚才说的横搬岗子。
这么走,猪不容易,人就更吃力了,特别是山坡上还有雪。
就在赵军试探着要迈步的时候,突然一道黑影从他身旁闪过。
赵军一看,只见花小儿快速往山尖子上跑去。
赵军心中一动,便忙放弃了横搬岗子的打算,而是向花小儿追去。
狗,能闻到人闻不到的气味。
花小儿肯定是闻到了那头野猪的气味,然后走了一条直近路直接追了出去。
至于它为什么从疲惫的不愿起身,到动身来追野猪,这里的原因赵军就不考虑了,他此时就想尽快地追上花小儿,尽快地追上那头野猪,为大青报仇,也尽量避免不让花小儿受伤。
就那头野猪,在杀了大清,伤了白龙、小熊以后,横搬岗子跑出百十来米,也觉这么走费劲,便又改道往山尖上而去。
等它上,又下对面山坡,入沟塘子,再往对面山岗子上去。