薄乐山仍是抽泣不知,涕泗纵横。
杨无木心有不忍,劝道:“薄乐山,既知妄途,当收心正性,更待将来。你也学富五车,才识深重,当明白此理。”
“是啊,呜呜呜,我明白了,我都明白了啊。”
“只是,杨无木,我与你不同,我与你不同啊。”
薄乐山扑在了告子棺木之上,任凭眼泪横流,染湿了衣裳,染湿了棺木。
古颜子眉头微皱,心中忽有了不详的预感,不由得向前走了一步。
薄乐山却忽然说道:“复圣请止步。”
“嗯,你?”
古颜子步伐一顿,有些凝重地看着薄乐山,却看清了他眼中的死志,不由得轻声一叹。
“薄乐山,你当真要如此吗?”
杨无木在一旁闻言,不由得疑惑地看了看古颜子,不知道两人再打什么哑谜。
薄乐山吸了吸鼻子,问道:“薄乐山从未向复圣请教,今日想请教一事,敢问复圣,三尊安出?”
“三尊?”
杨无木低声呢喃,对于这个问题他自然不会陌生,只是有些疑惑,为何薄乐山会忽然问出这等浅显的问题。
及至他看见薄乐山眼中的坚定,心中忽然有了不好的预感。
古颜子轻声一叹,道道:“君,父,师。”
“是啊,君父师,哈哈哈哈。”
薄乐山忽然仰天凄厉一笑,悲声说道:“薄乐山自幼孤苦,流落武林,更沦为仆役,是老师为我赎身,将我带入儒门,予我衣食,授我才学,育我成人,于我而言,早是如师如父。今老师身亡,薄乐山心中清楚此仇欲报无望,我愧为人徒,愧为人子!”
“薄乐山!”
杨无木忽然一声低喝,怒道:“你既明白一切道理,便更当奉献己力,替告子过往所犯下的罪行赎罪!”
“哈哈,赎罪?奉献?为了这个毫无人情的残酷的武林吗?”
“老师已去,九泉之下岂能少了薄乐山的侍奉?”
薄乐山忽然仰天狂笑,须发皆张的模样,一时间竟吓得众儒生们脚步倒退,心生恐惧。
古颜子与杨无木心中却暗道不好,正要出手之刻,却见薄乐山猛然将头往棺木尖角上一撞,于一声砰然之间,血染儒门大堂。
“这……”
杨无木身躯僵直,一时间竟不知该说些什么。
“黄金买命,身去魂随。告子有此学生,此生当也无憾了。”
古颜子也忍不住轻声一叹。
也许,薄乐山并不像世人所见那般拘谨,死板,不知变通。而是对于告子的命令,即便是错的,也会不遗余力地进行。
这是他的感恩,只不过在世人看来,未免陷入了愚蠢了。
然而个人际遇不同,对人对事的看法观念也不相同,事已至此,已不需要相互的理解。
为他保留最后的尊重便好了。
古颜子信手一挥,一方白布忽然飞来,盖住了薄乐山的尸体。
“将他与告子埋葬在一起吧,也算是成全他最后的忠义。”
古颜子轻声说道。
就在此时,儒门之外,诗号忽来。
“镆铘三尺照人寒,试与挑灯仔细看。且挂空斋作琴伴,未须携去斩楼兰。”
古颜子眉眼一松,心中暗道:“你终于来了,悬琴置剑·儒生莫名!”
本章完