丁大算盘气得拿起鞋来打他:“乃求嘞!是你这货把我卖了!”
李大本事拽住他,乐呵呵地说:“啥卖不卖的!都是一家人,赶快啊!!”
丁大算盘瞪着眼说:“你知道我唱的是啥?我唱的是丧歌!早年间我在老家帮人应酬红白事,人家说我嗓子好,让我帮人哭丧!太晦气,不吉利!唱不得!”
李大本事满不在乎地说:“嗨,有啥唱不得?你这是给鬼子唱丧呢,吉利!”
“老丁,唱个听听吧。”陈峰也跟着起哄。
丁大算盘见躲不过,运了运气,站到石头上唱了起来:“儿女们跪灵前,独自悲伤,只说是同福享,万不料丢儿女尽往西归!霎时间,天昏地又暗,儿的娘闭眼归西天……”声音如悲如泣,所有人的眼睛都直了。
赛貂蝉被勾起心事,听得直掉眼泪。她打断丁大算盘说:“给鬼子报丧是好,可鬼子不还没死呢。既然是点将出征,我就给大伙唱个《老东征》,好不好?”
李大本事被丧歌的调子压得心里难受,一听赛貂蝉这么说,带头拍巴掌叫好。
战士们也跟着一起叫好。
赛貂蝉清清嗓子唱道:“辕门外三声炮如同雷震,天波府里走出来我保国臣。头戴金冠压双鬓,当年的铁甲我又披上了身。帅字旗,飘人云,斗大的‘穆’字震乾坤。上啊上写着,浑啊浑天侯,穆氏桂英,谁料想我五十三岁又管三军。都只为那安王贼战表进,打一通连环战表要争乾坤……老太君为国把忠尽,她命我挂帅平反臣。一不为官,二不为富,为的是那大宋江山和黎民。此一番到在两军阵,我不杀安王贼我不回家门!”
这一番唱得群情激昂,众人听得合不上嘴,直想这就提枪上阵,跟小鬼子拼命。
孙成海和吸铁石在山洞里擦枪,远远听到赛貂蝉的声音传来,都愣了一下。吸铁石警惕地抄起枪问:“啥叫!狼来了?”
孙成海侧耳听了听说:“不对,听着像在宰牲口。许是待会儿要打牙祭?”
伏见宫和寺内勇在城楼上观望,从各村各镇赶来的戏班大车满载着行头、乐器,纷纷涌进武义县城。
寺内勇担心地说:“亲王殿下,这样门户大开,八路的奸细很快会混进县城的。”
伏见宫微笑着说:“我们的敌人像跳蚤一样,拥有顽强的生命力,总在你意志松懈的时候跳出来,咬上一口。与八路的交战,犹如狮子扑兔,根本无从着力。既然我们无法查到八路的隐匿处,那就只好诱使他们现身!”
寺内勇又说:“可是,这么多支那人全都涌进城,想把八路分辨出来也是很困难的。”
伏见宫扭头奇怪地打量着寺内勇:“为什么要分辨,通通杀光不就好了?”
寺内勇目光一凛。
“衡水失败就是教训,山下师团长还是太仁慈了!只要演出开始,马上封锁县城,凡是支那人一律斩杀干净,八路就不会漏网了。”伏见宫脸上显出一丝阴险的笑。
官道旁搭了个简陋的茶摊子,一架凉棚,几条长凳、李大本事等人打扮成歇脚的路人,打量着大路两旁。一阵铃铛声由远而近,只见一架戏班子的马车慢慢走了过来。
马车经过茶摊,赛貂蝉热情地招呼道:“老板,喝口茶再赶路吧!”
赶车的班主推了推鼻梁上的眼镜,招呼大家下来歇脚。
李大本事从怀里掏出包烟,凑上来跟班主攀谈:“老哥,去县城啊?”
班主点上烟,深吸一口说:“日本子让十里八乡的班子都去武义搭台,连唱三天能换半年的棒子面钱,谁不去?”
李大本事点点头,回头望着大车说:“咱这班子多少人?”
“十几个吧。”
“那么多班子聚在一起,可别让人比下去了。咱家行头齐吗?”
老板狠狠吸了一口烟,得意地说:“别小看我们乡下班子,十几个人能唱十八台大戏,家当不比省城的“富连成”少!”
话音未落,头顶“哨”的响了一声枪,众人吓了一跳,只见赛貂蝉手里的短枪正冒着硝烟,气势汹汹地吆喝:“还罗嗦啥?抢啊!”
李大本事一把搂住正哆嗦的班主说:“给鬼子唱戏就是汉奸,按理说都该毙了。”
班主吓得拱手作揖:“大王饶命,再也不敢了。”
李大本事摘了老板的眼镜,比了比,架在自己鼻梁上,问班主:“我像吗?”
“像!比我像!”班主眯着眼睛,根本看不清。
李大本事塞给班主一些银元,说道:“以后不许再给鬼子唱戏。快滚!”班主千恩万谢,带着人撒丫子跑了。
“猪八戒”提醒说:“放了他们,不会给鬼子报信吗??”
“都是穷苦人,混口饭吃而已,不逼到绝路上就没事。”李大本事招呼众人,“把家伙都藏到行头里。夜长梦多,咱这就进城。”
他又回头对陈峰说:“老陈,你带剩下的人在城外候着。三天之内,你们啥时候看见城里火起,就佯装攻城,接应我们突围。”
陈峰点点头:“你们多加小心,要是出了岔子,先保命出来。我会在西边野狼谷里埋好地雷,实在不行,就把骑兵队引进野狼谷。”
众人收拾整齐,李大本事驾着车赶往武义。
县城大街上一派热闹景象,已经开张了三四家班子。
李大本事也指挥众人搭了个简单的台子,有一搭没一搭地唱着戏。
丁大算盘穿了身官袍,脸抹得像锅底一样,站在台子中间拉开嗓门:“包龙图打坐在开封府,尊一声驸马爷细听端详,曾记得端午日朝贺天子,我与你在朝房曾把话提……”
行人纷纷侧目。你在朝房曾把话提……”
行人纷纷侧目。