后几日,洪仁忙于变卖田产祖业、遣散佣人佃户。留下北城街角一间老屋,教租户腾退了,一墙牌和几个人暂且安置中。是卖急了,不容易才凑几张百两的银票。又怕老屋进贼,从将银票珍而地收在长衫套袋中,不敢离身。
日方空,洪仁便要定心作文。怎奈老屋狭小,寻无地,在灶台边以凳拼桌,草垫席地,襟危坐,开笔拟。枯坐半日,琢磨不定。是我终日腰缠百两,一身钱臭,故文思堵塞。洪仁思来,脱下长衫,叠在一旁,又坐定苦思。
以何为?上达听,乃是我洪仁毕生杰构,须慎又慎也。屁而,谓以文,文以。曰《屁》,未免俚俗。《素问经》曰“矢气”即屁,可以为。韩愈文有云,“气盛则言宜”。以“气”为,自言皆宜也。善哉、善哉!洪仁推敲停当,终于在纸上挤出“矢气”字。
名既出,余不难。洪仁顺着旨写下,越写越是自,不多时全文皆成,摇头晃脑地吟诵几句,更是抑扬顿挫,豪万丈。
洪妻要进屋烧火炊饭,斜眼瞧见洪仁似是又在发什癫,气便不打一处来。这日子端端地江河日下,中自是免不磕碰吵嚷。洪妻也不晓面大小,能听任洪仁摆弄产业。现如今孑一身,嫁妆也赔了进,洪妻才来要摔门踹凳、敲锅砸碗,处发怨气来。
“一边儿!整日里发癫卖傻的,要是再放个狗屁、崩倒了灶,连饭也吃不上!”
洪仁在兴头上,也不在:“夫人哪儿的话说?文一出,我洪要时来运转、气势如虹啊。”
洪妻一边烧柴,一边了眼文,啐:“矢气?乖乖不了!放个屁就败尽了业,还不消停,这回连屎也出来了,莫说也要搭上不成?”
这话算是踩到了洪仁的尾巴:“败娘们乌鸦嘴!不是一碗豆浆,我洪仁何至于?”