想必也是当地的住户,及码头营生的商人。
见任记如此,纷纷摇头,但见外面还有几个军士未走远,又迅速打住,直到众军士走远,有人才小声道:“任老板,怎的惹上了这群浑人。”
旁边一妇人,抱着小孩,看来正哄孩子睡觉,托住孩子左右晃动,接口道:“你以为不惹这群人,他们就不惹你吗?也是该得任老板倒霉,被这群蛮子找上了门。”
马员外道:“你们就没想过反抗吗?”
循声而至,妇人轻蔑看去。
只是这轻蔑的眼神,到底是轻蔑对方,还是轻蔑自己,不得而知,道:“反抗?之前也不是没有,现在嘛,已是没有了。”
马员外是聪明人,这个没有了,他自也知道是什么意思,道:“你们没想过去道盟总部状告廖家吗?毕竟不说其他,就说这道盟战船,用来载货经商,为廖家谋取私利一条,都足以扳倒他廖家。”
旁边一裸露上身的汉子,看样子,乃是码头上的搬运工,道:“怎么告,传闻这军部大佬,便是他廖家人,且还是执事长大人的左膀右臂,你说执事长会听谁的?”
马员外道:“那就任由廖家在此地猖獗?”
裸露上身的汉子道:“还能怎样?”
无奈叹息中,众人又将视线,投向任家人身上。
任清平见父亲花白头发,好似又白了几许,径直跪下,道:“爹,都怪孩儿鲁莽,才酿成如此大错。”
任长青扶起,一笑,道:“平儿,你无须自责,要是为父像你这个年纪,也会如此做,况且你本身并没做错。”
任清平道:“可是......”
任长青打断道:“别可是了,有时候,我们生活的这个世间,它也会错的。今日你唯一做错的,就是不该诀我们而去,所谓好死不如赖活着,你要知道,你要是有个三长两短,你娘亲,你妹妹,余生都会生活在悲痛当中,人生若是一段旅程,就不该对终点有任何期许,要真如此,你就会错过许多风景,许多人。”
任清平眼泛热泪,道:“孩儿知错。”
马员外道:“老先生言之有理,就像刚才那少年,错过了,就真是人生一大憾事。”
任清平道:“马老板,你也看到了,我想以任记目前的情况,已然再无能力履行合约,所以.....”
马员外道:“不急,我之前便说过,时间未到,那么就不能算违约。”
任清平道:“任某只怕是会辜负马老板好意,耽误马老板时间。”
马员外道:“无妨的。马某倒是有些好奇,任先生为廖家所备之礼....为何物?”
任长青道:“马老板见笑了,不瞒你说,我们任家这些年已是有些入不敷出,哪还备的上什么大礼。”
马员外道:“那你刚才还如此说。就不怕廖家事后找你麻烦。”
任长青惨然一笑,道:“要找麻烦,也是数日之后,不过老夫也有信心,所备之物定会让廖家满意。“
任清平道:”爹,我们家怎会有让廖家满意之物,这么些年,不说我们任家,整个九湖城都被廖家搜刮了个遍,剩下的,都是他们瞧不上的,怎还有这种东西?”
那抱婴儿的妇女道:“是啊,不说你们这些大族,就像我家这种小门小户,这群没良心的都不曾放过,之前你们见我脖子上还有一块玉佩是吧,那可是我娘亲留给我的嫁妆,祖传的,也就在前些日子,廖家不知哪位天杀的婢女,说看上了这块玉佩,就硬生生的抢了去。真的是,这什么世道,一点道理都不讲。”
似是引出了话头,一群人就开始各说各的不幸,任长青也懒得理,因为这些年,这些事发生在他任家的,不知有多少次。
那订金,也已到了他手中,只见他径直走向马员外,道:“马老板,真的很感激你赏识,但任记这次,是真的要违约了,虽然这是第一次,但也是.....最后一次。”
马员外道:“为何?”
任长青道:“因为任记自此刻起,解散了。”
任清平心中一震,诧异道:”爹,这可是我任家数代的心血,怎可说解散就解散。”
任长青道:“为父是族长,说是,自然便是。”
任清平不敢再言,看了父亲许久,花白的头发,让他看去时,羸弱不少。
不过此刻言语间,却透出一股不可逆的刚毅。这是他许久未曾见过的父亲。
突然他明白了许多东西,如果任记是在父亲手中解散的,自然轮不到他来背负这种愧疚感。
想到这,眼中已是模糊不清。