廖化文听此,站定,回头,瞪了杨文光一眼,道:“何大人修为通天,你还怕他有危险不成。”
杨文光不敢再言,心中却腹诽道:这是怕不怕的问题吗?妈的,这就是事实好吗?
待廖化文再行数步,面上终是多了一层疑惑,道:“即便有些意外,相信何大人也吉人自有天相。”
杨文光不敢接话,又只得心道:你他妈还真是人才,好一句吉人自有天相。老子祝你有朝一日,也吉人自有天相。
月色下,那缚空阵似是一座巨型的水晶大殿,矗立在藏山镇中,随着其缓缓向上的姿态,让人对其庞大的想象,有增无减。
阵法内,何豪珅垂下的头,已不再大喊大叫,也因此,少了许多乐趣。
不仅少了乐趣,甚至有种诡异的气氛,在悄无声息的弥漫,让行进的廖化文,眉头越皱越紧。
他与李知焉接触不多,却也知道此人很怪,每一份情报上,都在如此说,但至于怪到何种程度,他还是第一次见,若刚才的稳操胜券都能被他扭转乾坤,那么此人也不用再抓捕了,因为他就是神,对神,自然不能用这种态度,恭敬些,才是其应有的样子。
不过此刻的他,却有些不甘心,他的猜测,又让他有些胆寒。
他不大信神,在世人眼中,他们这样的修士才是神,而修行,本就是逆天改命,更不会有这种天然的敬畏,进而给自己的道心,造成滞碍。若李知焉真能凭残败之躯,将何豪珅杀了,那只能是他有种我们不知道的手段。
此时的何豪珅,已然露出大半个身子,脸色也不再黑,若一张肉片,贴在空间壁上,在其双肩肋骨处,则插着两柄明亮的宝剑,看去时,犹如挂在村屋中,那不常用的蓑衣。
这种出场方式,的确够震撼,虽与想象中不同,但就震撼程度而言,与梨园从台下升起的舞台效果,有异曲同工之妙。
不同的是,梨园的观感是是赏心,是悦目,而何豪珅带来的,却是骇然。
人群中,见过何豪珅的,不少,只要见过他,就该知道他那如山的庞大身躯。
而今此刻,他如山的身躯,已然不在,只剩下一张肉皮,就是让那些讨厌他的藏山镇百姓看来,也有些不忍。
不忍过后,再看一眼血泊中的亲人,又会在心里留下一句活该。
轰隆一声,缚空阵从地底完全升起,也让众人看清其中全貌,不敢置信,只因里面没有他们想象中的东西,亦或者人。
廖化文连忙转首,看向杨文光,眼里充满疑惑,有疑惑,便想让眼光尽头之人,对此事解释一二,问道:“为何?”
杨文光一脸茫然,他觉得应该擒下了此人,因为施展缚空阵时,他感应过此人的气息。
那何豪珅下去搞出的动静,他也知道,所以他也是茫然不解,故将眼神,再次投入其中,亦再次搜寻,再次确定。
突然,在他搜寻的眼中,何豪珅腰腹处,有了一丝动静,动静越来越大,也将众人的视线,聚集了去。
在缚空阵南面,正对张士这方,众人早就看到了里面的情形,也因此,有人欢喜,也有人忧。
尤香兰虚张着嘴,小手轻掩,难以置信。
易敬禹则不同,他的眉头,愈蹙愈紧。
欢喜的,自是张士和史青玉,他们太清楚这种情况代表什么。只因他们都曾见过。
阵法中,赤霄和清影离开何豪珅的双肩,两道剑鸣,向左右的空间壁刺去,直直扎在其上,那空间壁,也如受了重击的花瓶,裂痕如雷纹,沿着上下左右,向西面八方蹒跚而去。
失去了赤霄和清影剑支撑,又被吸干了的何豪珅,如戏剧开场时那块大幕布,缓缓向下,似是要为一场好戏,拉开序幕。
当何豪珅这身干皮完全褪去,场间也多了一个黑人,准确来说,自头部向下,直到脖颈入到衣衫内,全身黑疤,若一个泥塑的陶俑。
只是这泥塑的陶俑,好似一个拙劣工匠所完成的作品,周身一点都不光泽、也不整洁,甚至有部分地方,“泥土”还在簌簌往下掉,让人误以为他,经历过千年的样子。
虽感慨“工匠”手艺不如人意,但“工匠”却感叹众人太过肤浅,在黑疤掉下的地方,里面之物,也能因此窥见一斑。
月色下,黑疤落下的空洞处,白皙的肌肤,闪烁其间,如新生的婴儿一般。
黑疤还在向下落,这新生的肌肤,也随着黑疤的落下,越来越多,从数个点,到融合成一整个面。
不错,正是李知焉的面。
一张清秀的脸面,出现在场间。不过这清秀的脸面,却是许多人不愿见。
也许他们愿意见到,一张鼻青脸肿的脸,一张满脸血污的脸,但绝不愿意见到,如此干净清秀的脸。
走近一探究竟的廖化文两人,迅速闪到一边。
廖化文再次带着疑惑,看向杨文光,质问道:“为何?”
杨文光哭丧着脸,道:“大....大人,属下也不知情。”