但换句话说。
被他们状告的帝联和燎原也是一样,无论再这经营多久,换来的也只是裁判长的“公平”。
个体状告政权,就像蚂蚁挑战强壮的公牛,在外面,蚂蚁会被公牛轻易踩碎。
但在裁判庭里,不是。
蚂蚁和公牛会被强行按在天平两端,只能以各自的重量和能找到的砝码来,对托盘施加压力,影响天平的摆动而已。
裁判长就是执掌天平的人。
越都飙心里怦怦跳,想尽量摆出军人模样不卑不亢。
好难。
他甚至在想,若有机会见到帝联的皇帝,会不会给他带来近似的压力?
释文尔裁判长“办公”的地方也很普通,和这个世界无数职员坐的办公室没什么分别。
裁判长就像窝在办公桌后,平易近人的老干部。
加之他是海星人,虽然相比同族无比的瘦,但那种可爱的感觉无论如何都无法磨灭。
老兵和气态生物心知面前只是一个投影,这样的办公室也该如同密密麻麻的蜂巢般,在这个压缩空间中到处都是。
良骨伶一直抿着嘴。
老兵没想到裁判长的平易近人居然是真的。
没有那种气氛的暗示,让越都飙警觉;也没有可以使人沉静的熏香,让氦芷不适。
释文尔温和地冲他们点点头:“二位,你们的交给我的流程,我已经全部看过一遍了。当然,我也向帝联和燎原发去了联络函,往后,你们要亲自和两家交手咯。”
“想要扳倒政权,你们得再努力一些啊,携手共进,暂时放弃你们两家之间的恩恩怨怨……是恩和怨,所有的恩和怨。”
良骨伶眼睛亮了下。
越都飙张了张嘴,看一眼氦芷,气态生物回以同样的嫌恶。
放弃恩怨?笑话。
但出于尊重和礼貌,越都飙最终只能苦笑一下:“我……我们明白了。”
释文尔的投影叹了下气:“希望如此,我连接着裁判庭内外所有的监控的,你们要好好斟酌啊!”
说着。
两人的视界中同时收到一份压缩程序,解压;星海联盟清爽无比的界面显示,时间地点人物,没有任何误导性的陷阱。
海星人挥挥手,示意他们可以离开。
良骨伶率先转身,步伐中都带着一点兴奋。
离开办公室。
白嫩律师有些按捺不住:“我错了,看来裁判长对客官你们好的不得了!这么明确的暗示,我工作以来可是头一次听裁判长说!”
越都飙只觉得恍如隔世,这就是如同决战般的最后一步?就这么结束了?
没有誓师大会,没有振奋人心的演讲,这就代表着和帝联与燎原的持久作战已经开始了?
有些机械的跟着良骨伶,渐渐往折叠空间的出口走去。
老兵终于反应过来:“等等,裁判长的暗示是什么意思?”
氦芷嗤笑:“不就,是让我们,放弃成见,携手合,作的意思?还会监督我,们,老生常谈而已。”
确实,如果就是这样老生常谈的话,就算换位思考一下,越都飙也不会吝啬这种程度的暗示。
良骨伶抱手:“私以为没这么简单,关键在‘恩’和‘怨’,还有‘全部’,以及裁判长会再看着我们一段时间上面。”
氦芷对良骨伶很尊敬,思索片刻,怯怯举手:“和,我的,好像没,什么不一样?”
律师苦恼的歪歪头:“那我再想想。”
越都飙还是在笑:“这会算我们额外收费吗?”
“……客官,我只是想想,又没说非得把结论告诉你们!”
与出口越来越近。
良骨伶对这暗示依旧没有头绪,可事情毕竟算要了结,她心中有些自豪,加之之后要去银行金库的事一齐涌上脑海,让她的思绪更为纷乱。
暗示?
金库?
咦?
海星爷爷说,他连接着这金库内外的所有监控。
内外?
为什么非得强调这个?
外面有什么?
对了。
有夕殉道和离婀王。
她带着身后的二人踏出了压缩空间的出入口。
……
即便裁判亭之外,是无尽的永夜,但压缩空间中光线的折射方式和外界并不一样,越都飙踏出空间时,瞳孔还是因为光线的变化微微一缩。
这一瞬近乎失明。
宛如进入了梦境和现实的夹缝。
相信身边的氦芷也是差不多的感受。
之前梦到的惺惺相惜又一次出现,让老兵心中越发冲动,无可抑制。
他真想邀请氦芷去一起喝酒,品尝自己喜欢的甘冽,见见那台温婉造物;
真想要和氦芷打开心扉,看看他们之前有没有真的在战场上互相追逐过,杀戮过,打过哪怕一秒钟的照面?
这将是自己有生以来,唯一一次放下身份的重担、战友的嘱托,以及绝对无法摆脱的血海深仇,去和惺惺相惜的敌人痛饮一番,享受一生仅此一次的无比开怀?
然后,再带着永远不变的防备和敌意,去与气态生物小心合作,与政权进行一场旷日持久的对抗。
输了,就在衰老中失意死去;赢了,往后再投身和燎原的战斗,去痛痛快快,决一胜负。
那将是场最棒的酒宴。
对了。
还要把良骨伶也叫上。
大恩无以为谢,越都飙能做的唯有与之痛饮。
他全部想好了。
谁曾想。
他视力恢复的一瞬间,看到面前的光景时。
越都飙忽然觉得天旋地转以至于天崩地裂,血海深仇与噩梦转瞬撕碎了他想象中的酒宴,撕碎了他所有的意志。
老兵看见了发誓效忠一生的夕殉道,正与他恨不得生啖其肉的离婀王,无比亲昵地呆在一起。
氦芷也是一样。
四个人举目相视。
“夕指挥?”“越中尉?”
“离王?”“氦芷?”
越都飙浑身肌肉宛如被寸寸电击,氦芷身体刮起凄厉风暴。
夕殉道和离婀王的手还紧紧握在一起。