这人一辈子,是讲究个时运的。走运的人,连走到大街上,都能捡到个元宝,而时运不到,喝凉水塞牙都是轻的,就连放屁都能砸到自己的脚后跟。
很不幸,维拉斯科属于那种时运还没到的人,即便是他不远万里来到东方,他依然还是摆脱不了自己那失败的人生。来到东方两年了,他还是属于西班牙人中在东方混的最不如意的那一阶层。就连他视如珍宝的帆船,都已经到了没钱修缮的地步。
不是他不够心黑,当初他也是带着一船黑人奴隶来到东方的,在西方,靠着贩卖奴隶发财的不再少数,可惜这种大赚特赚的事情,到了他的面前,立马就变成了赔本的买卖。路上死掉黑女的不说,到了这东方,他登时就傻了眼,黑奴在东方除了漂亮的女黑奴还能卖上几个小钱,男黑奴却早已被他的同行卖成了白菜价,他这一趟,连本钱都赚不回来。
要知道,当初维拉斯科可是东拼西凑忽悠来的这点本钱,那可真是无源之水。一下子就蚀了个精光,这些他就是想做生意都没本钱了,无奈之下,他琢磨起当初自己干过的海上没本钱的买卖来,可惜的是,当他得知自己的某个同胞,在这片海域做了他想做的事情后,被蛮横的东方海盗十几艘大船一直追到吕宋,全船上都被杀的干干净净后,他那叫个欲哭无泪啊!
尼玛!这还让不让活了,这东方怎么会有比他们西班牙人更蛮横的海盗呢。
回去是回不去了,但是,在这片不熟悉的海域,讨生活也实在是艰难了一点,好在西班牙好歹在这片海域还有个菲律宾总督,那里大小也算是葡西王国的殖民地,他手上又还有一艘看起来勉强不错的帆船,时不时还可以做点护卫运输之类的小买卖,倒也撑了两年,不过,到了今天,他实在有点撑不下去了。
余风的船只进港的时候,他正郁闷的从船长室里薅头发出来,一眼就看到这艘大商船,眼下登时一亮。
这个时节的商船在海上行走,很少有单独出现的,大多是几艘船组成船队,彼此之间有个照应。如果有单独出海的,那么,不是自恃自家船上武力强横的武装商船,就只有高悬着日月旗号郑家的船只了,在这片海域混了这么长时间,连大明的官话和扶桑话都能勉强应付的维拉斯科岂能不认识这旗号,当初他那个不开眼的去打劫有这种旗号的船只,然后被追杀到吕宋的同胞显然就是没有他这种眼界了。
让维拉斯科眼前一亮的是,这艘船,却是没有悬挂着那种日月旗号,这就意味着,这艘船并不是那个明国强横的海上势力所庇护的,那么,对于急于弄到一笔钱的维拉斯科来说,这就是一个很好的潜在主顾了。
他决定去找这艘船的主人去谈一谈,看看他们需不要要护卫,自己的帆船可是武装帆船,前后可是有着四门大炮,护卫这样的一艘商船自然是没有问题的。当然,要是这艘船的主人不愿意雇佣自己,也没有问题,对于一艘单独出海还没有任何人庇护的船只,他是很不介意再当一回海盗的,只要到时候将船上的人全部杀死,谁知道是自己干的。
这时候有的看官就要犯嘀咕了,这余风不至于这么脑残吧,坐着郑家的船只出海,还不知道打着郑家的旗号,这不是自己给自己找麻烦吗?那个时代的海商,有人的是是商人,没人的时候是海盗,他不至于天真到这种地步吧?
但是余风还真的就这么做了,他倒不是全盘相信这刘船主信誓旦旦说这海域里绝对是太太平平之类的话语,后世“严打”的时候顶风作案的还不少呢,人要是穷疯了,还有什么不敢做的。只是他觉得自己在海上打打这郑家的旗号,那是为了自己的安全,倒是可以接受,但是如果进港再如此的话,那就未免觉得自己在郑芝龙面前矮了一头。
说白了,还是他在潜意识里,还是直接就将郑芝龙放在和自己身份相同的地位上的想法在作祟,大家现在有生意来往,这船现在也算是我真金白银租用你郑家的,在众目睽睽之下打你郑家的旗号,岂不是显得我要矮你一头。就算你郑家势力大,我还真没多少求你的地方,何必自削面子呢。再说了,我这趟出来,不过是出来散散心,随便采购点纪念品回去的,这样搞,太没面子!啊!
当然,他也知道自己现在在郑芝龙心目中,恐怕分量还是太轻,人家若是看重他,派几艘炮船护航,也没多少问题。既然如此,自己还死乞赖皮的打出人家的旗号来,就有点不自重的感觉了。
听说有一个白人求见自己,余风登时就有点好奇了,这琉球港口,颇有点自由港的意思,来往船只人都不少,各色人等都有,但自己在这里是一个人都不认识,谁会来找自己?
“来人自称是飞鸟号的船长,说是有要事和大人商量!”刘船主隐约猜到是什么事情,但是,他还是如是的禀告给了余风。