在他的面前,一个个只穿着单衣的士卒,脑门子冒着腾腾的热气,从他面前嘿哈嘿哈的跑了过去,虽然现在天气甚至还有些寒冷,但是,除了骑在马上的总旗,这些士卒们,居然没有一个穿着夹袄。
张一飞偷偷朝着自己身后看了一眼,还好,自己身后还有十多个人,这让他心里微微放心了些,他一直没有发力的奔跑,保留着体力,如果有必要,不说到达队伍的前列,至少,超越十多个人,那是没问题的。
“也不知道,是哪一个天杀的,想出这样的馊主意,”他心里暗自腹诽道:“还文绉绉的叫什么“末位淘汰!”不就是操练脚力吗,这算得了什么,大家又不是公子哥儿富家少爷,这点苦还还吃了?但是,每天早上围着这营盘跑上三十圈,跑到最后的一个,立即开革,这就有些不好玩了!”
一天一个,不问原因,哪里来的,就回到哪里去,若是没有在这营中呆过,也算不得什么,但是,见到了这军服,武器,吃食,还有那领着每月准时发放的饷钱的老兵们,这可就没人舍得走了。张一飞也不想走,他告诉自己,跑得慢不要紧,只要自己身后还有别的士兵就行了。所以,他才时不时的打量自己的身后。
他现在才明白,舒小旗那句“你能呆足三十天再说”,是个什么意思了?他找个百户,按照一百人计算,一个月,每天淘汰一个,岂不是一个月之后,只剩下七成,要做这七成中的一个,看起来,可不是那么轻松的事情。大家虽然都年轻力壮,有把子里力气,但是,谁有事没事情净练脚力啊,你脚力好,田地里就会多几斗收成吗?
在营盘那边,几大筐的白面馍馍已经摆出来了,还有冒腾着热情的稀饭和鸡蛋汤,他忍不住舔舔自称,若不是他知道在这营中乱说话,可能会导致吃不到饭的后果,他真的很像问一问总旗大人:“我们真的没吃饭啊,您难道不知道每天都是跑完了才有得吃的吗?”
“哎,一飞,一飞!听说,咱们这些人中,会有人被挑去火器营呢,你听说了吗?”
“知道,隔壁小旗的那家伙,不就走了狗屎运了吗?”张一飞的话有些酸溜溜的,夹杂着一些喘气,骑在马上远远盯着他们的总旗大人,根本看不出,他们还有精神边跑边扯淡。
“一个月二两多的饷钱啊,还不用天天跑步了,在校场上摆弄他们的火铳就可以了,我咋就没那运气?”身边的和他说话的士卒,话语里满是羡慕。
“别羡慕这个了,真要上阵打仗,他们被杀的机会,可比咱们多的多,那火铳就能放一枪,我听人说过,若是敌人是骑马的,你根本没机会放第二枪,人家的家伙就递过来了!”张一飞入营几天,俨然成了百事通,也不知道他从哪里听到的小道消息:“你想想,咱们将来,就是和人干仗,只怕还是和鞑子骑兵干的多,这些火铳兵,那是拿的卖命的饷钱啊!”
“不对啊,我可是听人说了,咱们的火枪兵,可不是只放一枪,那火枪打起来,啪啪啪的,那个乱劲是够乱的了,可是,不带歇息的啊!”
“反正就是挑我去,我也未必会去,呆在这里,安生多了,没事情还可以使唤一下那几个高丽土鳖!这日子别提多惬意了。”
“小子们,加把力气,还有最后三圈,还有力气的,别藏着掖着啊,跑到最后一个的,可没有咱们的营里的饭食吃了,自己拎着包袱,出营去吃吧!”
随着总旗的又一声吆喝,张一飞闭上了自己的嘴,他所在的队伍,速度明显的开始加快,他咬咬牙,不再体恤体力,也加快了速度,朝着前面跑去,在他们的身后校场的另外一侧,几队火枪兵扛着他们的火枪,铁叉,排着队列稳稳的站着,和他们高速前行相比,火枪兵的队列,赫然就是一副凝固的画面。