闫霄看着周至就冷笑:“戴着草帽,这是要游长江吗?”
闫霄说的也是夹川的老“言子”,也就是笑话儿,说的是只要戴上草帽,任何人立马都会游泳。
因为就算人已经沉了,草帽还在江面上漂着呢,岸上的人也看不出来。
“滚!”周至笑骂道:“你们这是从哪儿漂下来的?”
“从菜坝!”华廷很兴奋:“本来还有些茄子豇豆的,半道上轮胎翻了。”
果然是山猪本色,贼不走空。
周至将自己草帽取下来扣到张晓宇的头上:“你跟我们几个不能比,你娃明天肯定要脱皮。”
周至闫霄华廷都是闹塘鱼,夏天里长期在长江赤水河边上玩的,晒出的古铜肤色经一冬都退不完全。
张晓宇长期跟妈过,被照顾得很好,现在刚刚加入山猪们的群体,就跟约克夏大白猪一样,一眼而知都不是一个品种。
周至褪色也比闫霄华廷严重,因为中医大表姐教导过,端午以后才能下河游泳,今年他还没下水。
具体为什么倒是不清楚,反正听医生的话就对了。
街面上已经形成了人流,齐齐朝着江边码头聚集,等来到江边,江中心已经多了几条维持秩序的船,岸边码头人山人海,聚集了怕不下十来万人。
这样的大场面后世已经见不着了。
周至和闫霄他们来到江边,这里已经连个坐的地方都找不到,只能站着。
环视一圈全是密密麻麻的人头,也不知道江舒意她们现在在哪里。
是自己失策,昨天跟老妈一讲,老妈才说如果提前知道的话,她其实可以安排女孩子们在渡轮趸船上看龙舟赛,渡轮管理处的负责人也是她和老爸的同学。
周至就问那以前你为何从没给我安排过?
老妈根本就不想理周至,我怕耽误你抢粽子。
这件事情其实也能说明,夹川现在是爸妈他们这一代人的天下。
“咚咚咚咚……”龙船上的鼓声响了起来,趸船上的大广播也开始哇啦哇啦,不过隔得老远江风又大,听不清在说什么。
很快,四条龙舟摆开了队形。
岸上的人群又紧张又兴奋,比赛马上要开始了。
“砰!”趸船顶部冒起一股白烟,这东西还是老物件,不知道从哪里搬来的号炮。
鼓声顿时变得激烈而充满节奏,四条龙舟两侧出现桨手们划水翻起的白浪,在混黄急速的江水中,劈波斩浪朝对面飞掠而去。
船头上高昂的龙身上,斜趟着一名旗手,手里挥舞着两张小旗,配合着中部大鼓的鼓点,后方船尾处还有一个舵手,拖着长长的船舵,控制前进的方向。
四条龙舟以飞快的速度朝着对岸划去,滔滔江水也同时将它们冲向下游。
终点在对岸白塔下方的江滩上,和新公路码头拉出一条斜斜的赛道。
“咚咚咚咚……”如果仔细听的话,龙舟过了江心,高明的船队,鼓点开始慢慢加速。
一条黄色龙头的龙舟从四条并列的队伍里慢慢冒了出来,后方三条虽然尽力追赶,差距已然被渐渐拉开。
临近终点,鼓声骤然换了一个花样,频率突然加倍,桨手们从刚才的一鼓一桨,变成两鼓一桨。
旗手的动作也变了,从刚刚的简单推收,换成了复杂的舞花。
士气瞬间爆棚!
桨手们的呐喊,从之前有所压抑的“嘚嘿嘚嘿嘚嘿嘚嘿”变成了高昂的“嗨!嗨!嗨!嗨!”
哪怕是呼啸的江风,都再压不住这股奔放的激情!
冲刺!
岸上的人群也跟着沸腾了,疯狂地为自己喜欢的船队呐喊助威。
对面趸船上面,远远传来了悠扬的汽笛声,渔业队的队员都是老手,是他们率先冲过了终点。
这只是预赛,只有第一名能够留下。
接着是第二批,第三批。
十二支船队,第一轮比赛后选出种子选手,接下来的决赛才是重头。
这其实也有些不公平,因为桨手们休息恢复的时间长短不一样。
船要先逆流划到上游,再从对面过来。
这样的准备时间里,岸上的人群纷纷议论开了,讨论着到底哪只队伍才能夺冠。
剩下的三支队伍,分别是农林队、渔业队、渔业二……啊不,个体工商队。
渔业系统人才资源当真丰厚,一个队分作两个队,都还能一起进入前三。
四班王大昆家里就是打鱼的,据他说自家老爸能够背着十几斤的渔网游过红水河,还能憋着气在水底下作业两分多钟,一般人的确也比不了。
决赛终于开始了,三艘船队刚一出发,就变成了渔业队和个体工商队的比拼,农林队明显后劲不足,鼓点给拖慢了。
不过这不能怪鼓手,鼓手就是现场教练,他只能根据队员们的状态来调整节奏,不管不顾的话效果会更加糟糕。