将一门有才之士,都举荐给了赵紫琼新政之下,在近些年里一直为她游历数州,保举正统的张子厚。
在接到了季秋的书信后观阅一番,即使养气功夫深厚,也不由将信纸捏碎,面上浮现出了怒色:
“一城子民,尽付东流水!”
“当真好狠,好毒的心!”
“老夫读圣贤书,晓古今事,如此之景,哪怕数百上千年来上一次的劫难与动乱,都不见得能够听闻,不曾想竟在有生之年,亲眼得见!”
“岳小子猜的不差,傀儡宗炼尸之道,岂能有如此造化,而老夫见得赵牧数面,若论嫌疑,他定逃不脱干系!”
“但不论是谁,既然敢做出如此大的业障,就都得给这天下万民,给我南燕,乃至于给整个人族一个交待!”
“不然,岂能叫我辈善罢甘休!”
“老夫寿元无多,就是拼上这把老骨头,也得再出上一次面儿,去说道说道!”
这老儒言罢,对着这府内吩咐后事完毕,未过片刻,就竹杖芒鞋一袭单衣,也不多带物件,便向赵紫琼与季秋所在的景州而去!
八方风雨汇燕京!
两尊天下闻名的绝巅,又有清微子、南越剑池杜白引为助力,如此阵仗,纵使这燕京城内的血祭再是通天,也未尝不能踏上一踏!
半月后!
燕京外三十里。
只见那遥遥望去,昔日繁华昌盛,屹立数百年不倒的高上神京,此时已彻底换了副样貌。
有金刚武夫腾空而起,遥遥望去,便能尽看偌大城池,皆是一片白骨森森之景,只看一眼,便令人望而生畏。
哪怕是身经百战,沙场厮杀如家常便饭的军中武夫,对此也是闻所未闻,见所未见!
白骨露于野,千里无鸡鸣!
岂是说说而已!
天际阴霾,浮现一层暗沉血色。
此时天寒,冷风嗖嗖,再加上这一副人间空城之景,只给人一种阴气袭来,遍体生寒之感。
“没想到竟当真和传闻之中,一般无二...”
一身着锦衣,面色严峻的中年男子,于军前背着手,遥遥看着那远方空旷的燕京,回忆起当年于大朝殿上,被先帝授予武侯之位,顿时心下唏嘘不已。
没曾想执掌太兴州多年未回,这曾经的帝都,便化作云烟,成了这副景象。
男子叫做韩昌文,位列八武侯之首,是货真价实的天象境武圣。
燕京城发生的事情,平民百姓还能遮掩的住,但像是十二巨室这些手眼通天的势力,根本不可能瞒住。
而本来默默站队,只输送军队,支持赵紫琼建立新朝的韩昌文,在听闻燕京满城皆被血祭,发生史上从未见过的惨案时。
一时心惊沉吟过后,也终究还是出了太兴州,来此走了一趟。
献祭一都城的生灵!
作为守卫南燕的武侯来讲,若是如此都不值得他出面,那想来日后,也再没他太兴侯的颜面可言了。
“今日不论如何,这燕京城,我等都得走上一遭!”
“哪怕其中之人早已逃遁,也要寻到术法气息,天涯海角,誓将其斩杀,以儆效尤!”
“这是我燕赵皇族的耻辱,也是对南燕万民的羞辱!”
“诸位,还请与我一同前去,给这南燕百姓一个交待!”
一身紫衣,继景王位,即将登临大宝的赵紫琼,此时遥望燕京,眸中神色复杂,有感怀、有悲戚、有忧愁、有愤怒...堪称是百感交集。
她想过很多种回来的方式,但是唯独没有预料得到这种。
如果可以选择的话。
或许赵紫琼宁愿一直呆在紫霄观修行,做个脱离凡俗的道姑,不问世事,也不愿因她起事,而导致这偌大燕京,毁于一旦。
但事情既然发生,便再难挽回,追忆不过是伤春悲秋,毫无益处。
眼下能够做到的。
就是将首恶诛杀!
“自当如此!”
鄂王岳宏图语气沉声回应,一侧有手持书卷的老先生重重颔首。
再望去,清微子、剑池杜白、太兴侯...皆在此列!
有是为了报宗门血海深仇,也有是因羁绊和王朝,亦或者家国大义汇聚而来。
但不管是何理由。
此刻加上季秋与他带来的敖景,足足八尊三境高人!
毫不夸张的说,这等强者聚于一处,甚至可主宰一方,改朝换代!
三十里外,十二州府望风归顺,淮河北岸武道强卒,从近百万边军府兵之中精挑细选,从而筛选出来的五万甲士,驻扎于此。
随后季秋与其余高人一道,化作八道虹光,浩浩荡荡跨越遥遥三十里,赫然往燕京杀来!
“准备好了么?”
季秋与敖景相邻,对着她轻声开口:
“今天,我便带你去见证,一个王朝时代的落幕。”
当那身披青金法衣的龙女点头称是时。
诸真人与燕京的距离,弹指间踏破。
虹光降临燕京,穿透了那屏障之外的滚滚暗沉血色!
刚一降临,便有无边腐朽的气味萦绕于此,久久不散,各处街道与商铺,森森白骨整齐,还能依稀见得生前动作。
他们,是在完全不知情的情况下,便就这么陨落了性命。
在具备超凡伟力的时代,手无缚鸡之力的凡人,该是何等的可悲!
看着这一幕,季秋心中难掩苍凉之感。
为何修仙,为何想要求证大逍遥,大自在,一直向前不退?
就是因为一旦退却,可能哪一天便要被那些积年老魔,万年妖王于旦夕之间翻掌,取了性命!
不想自己的命,被他人随意取走,便就只能向着前方,永不回头!
“之前感慨燕京一日空城,可今日当真亲眼得见,可要比听闻讯息之时,还要来的更加叫人心寒震怒!”
“一城性命,皆作枉死啊!”
“想来若不超度,一年内必将有无数冤魂诞生,到时候方圆千里,怕是都将沦为真正的鬼蜮,诞生噬人性命的恶鬼鬼王之流!”
“可怜,可悲呐...”
昔日出身道家正统紫霄一脉,如今破境金丹的清微子心有所感,指尖泛着清光,行了一路度化了一路枯骨,不由恻隐开口。
哪怕是修剑道的杜白,亦是抿唇,对此颇为不耻。
一行人皆有感触,四下觅不得半分生机,未过多久,就到了这血气浓郁至极,也就是那燕宫之前。
到了这时候,本来死寂一片的场景,才算是终于有了变化。
“终于,来了么...”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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