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非也!”卫子君淡淡一笑,“大昱会答应出兵,但不会立即出兵,他们会等吐蕃将我军打得就要没有招架之力,两方人马都损失严重时才会出兵,届时,我与吐蕃两国皆国力减弱,那样,大昱也就更强大了。”
“哈哈哈……左贤王果真高瞻远瞩,实是令人佩服啊!”颉芯达度设满是欣赏地笑道。
阿史那步真冷冷扯了下嘴角,“这只是推测对吗,贤王又有什么证据能够证明呢?”
卫子君面色一冷,“两军交战,全考筹划推测,哪个能对敌人全盘知晓?果若如此,这人岂不早已称霸天下?”
众臣赞同之声尚未响起,卫子君便接着道:“并且,这证据还是真的有呢!”
听说有证据,整个帐内又开始嗡嗡起来。贺鲁淡笑着一直望着她,那炫目的自信神色竟是令他无法移开目光。
“这就是证据。”卫子君扔到地上一只羽箭,“大昱人,不善骑射,外出亦以大刀长剑护身,而这些人,人人附有箭袋,显然不是大昱习俗,并且,这些人的兵器大多使用穹刀,而穹刀,却是吐蕃的特产。当然,这还不足以说明问题。诸位看这箭尾,此乃雕翎箭。我想诸位都应该知道吧,。对于弓箭而言,雕翎箭比雁翎箭哟射得更远,也更有威力。可是大昱中原哪来的雕?大昱的军队只有雁翎箭!而只有东突厥、吐蕃,这几个游牧民族才有雕翎箭,而这写明‘昱-右屯卫’的雕翎箭,是否明显的栽赃?达头设认为,这若不是吐蕃所为,那是东突厥所为还是我西突厥自己人所为呢?”
阿史那步真脸上一震,嘴角抽*动几下,“可这刺客招出你是指使者,若是吐蕃所为,谁能保证你不是与吐蕃相互勾结呢?”
卫子君哈哈一笑:“达头设,既然吐蕃都已经陷害了大昱,那陷害我,又有河南呢?大昱一个诺大国家都被陷害设计,那我一个小小人物是否应该感到荣幸呢?”话锋一转,声音也变得冷厉,“只是,这内奸应是有了,否则,只管刺杀就好,何必借机要除却我这样一个微不足道的小人物?真是多谢抬举了。”
说罢,掸掸衣襟,冷冷落座,不再言语。
众大臣一看,都佩服得不得了,这左贤王真是厉害呀,试问这整个帐内都没有人能够有这样的头脑,这样清晰的思路,能够被诬陷还能如此冷静。虽说看不惯他凭着风姿取悦可汗,可这人的能力却是不能否认的,也许,可汗正是喜欢他的才华,才没有厌倦,而能够一直独宠着他吧。
卫子君若是知道这些大臣此时的想法,定是要气的吐血,任她再如何有能力,依然被如此认为,看来她这辈子也扯不清了。
“行了,今日到此为止吧。”阿史那欲谷心疼地往了卫子君一眼,缓缓站起身形。
“可汗,卫风还有一事想说。”
“嗯!”
“请可汗修书大昱,与大昱早日通商,我西突厥物产种类稀少,却与大昱互补,通商可促进我突厥繁荣。”顿了一下,又道:“还请可汗下令,严整军风,制止我军再去犯边,大昱的百姓也是百姓,我们为何不能靠贸易富国?为何不能自给自足,却要强取豪夺,杀人劫掠呢?为何一定要做强盗呢?每每战事挑起,大多因我方不断滋扰犯边,都说大昱欺人,但错的是我们在先,为何不能相安无事和平共处呢?
听得此番言论,帐内一片抽气之声,众臣都将眼睛瞥向那立于上之人。
阿史那欲谷叹了口气,点了点头,又摇了摇头,”风,我突厥屈居塞北寒地,物产贫瘠,那些将士看着大昱人杰地灵,难免令人心生向往,我亦想开疆拓土,将那片肥沃中原攥握在手,只是,来不及了。唉……令人心疼?那曾经魁梧的身躯何时这般单薄起来?还有那微微抖动的手臂,缓慢移动的步伐,都在表明他在极力撑着这副身躯……
出得牙帐,卫子君深吸了口气,她强忍着没有上去搀扶他,不忍看他艰难的步伐,所以她一个走出牙帐。逼退眼中的酸涩,再吸了口气,朝刘云德所在的牙帐走去。
贺鲁随后走出牙帐,看见她的身影,鬼使神差般的跟了上去。
入得帐内,见到躺在床榻上的刘云德,一阵愧疚,两天来忙于可汗遇刺一事,竟是没空来看望他。
“云德,你好些了吗?”卫子君望了眼他左臂的箭伤,柔声问道。
这个呆子已经救了他两次了,真叫她不知何以为报。
刘云德伸手拉住卫子君的手,这么久的思念淤积,今日终于有个单独相处的机会。
卫子君任他拉着,口中却道:“云德,你和迭云一样,都是我的亲人,都是值得我去守护的人,我希望你们幸福,平平安安的一生,以后,不要为我再做这傻事了。”
刘云德的手僵了僵,将那柔软的手攥得更紧。
推门而入的贺鲁,一进门,便望见了那两支绞缠在一起的手。没来由的,一丝怨怒升起。
望见来人,卫子君站起身,“云德也该吃药了吧!”
“才熬好的,快趁热喝,有我这神医在,保证你三天就没事!”迭云端了碗汤药进来。
刘云德拿起汤药一饮而尽,唇边滑下一丝药汤,卫子君忙拿起帕子在他嘴角轻拭了一下,抹去那下滑的药汁。
望着那温柔拂拭的手,一丝陌生的怒妒升起,贺鲁终于忍不住,开口叫:“风……”
卫子君背脊一僵,脑中犹自纠结无法反应,他,这是在叫她吗?
“风……”贺鲁又叫了一声,“我有件事想问你。”
看来的确是在叫她,“啊,什么事呀?你尽管问吧!”她仍是不相信自己的耳朵。
“我想问你,那日,你亲我时是什么感觉?”贺鲁天真地忽闪着大眼,褐色的瞳眸晶莹得好似要滴出水。
帐内另外两个男人一僵,惊愕的眼神陡然变为愤怒。
“你……你……你乱说什么,乱说什么,哪有的事!”他怎么可以说这些?他为何要说这些?
“你还不承认,有什么害羞呢,那日我们在雪地抱在一起,你还吸了我的舌头。”
“什……什么!!!你……你……乱说什么!”卫子君一股血气上涌,他他他怎么可以说这些,他还当着他们的面说出,天!这可是她的亲人,真是没脸活了,没脸活了。这是否就叫自作自受?
眼看着那两张越来越铁青的脸。卫子君很想逃,很想逃。
贺鲁依旧一副天真模样,“风,你怎么不回答,我想问你亲我是什么感觉?”
“什么感觉!自是没有羊肉好吃!”卫子君恨恨一跺脚,冲出门去。