原野感觉自己被拉进了一个奇奇怪怪的地方,他只能看只能听不能动也转换不了自己的视角,就好像是人类在做梦一样。
他看到一个很温柔的女人站在一间屋门口,对着他挥着手,“义郎路上要小心哦”。
那房子是浅蓝色的,院子里铺着草坪,院子左边种着一棵高大的树,树下面有个秋千,微风一下一下吹着,秋千咯吱咯吱的摇曳了起来。
一种非常温馨且怀念的感觉包裹了原野,他一下子清醒了过来,他逐渐的意识到,他这是在吸收鬼魂的碎片记忆。这种连贯并且有故事性的碎片,他已经好久好久没有遇见过了。
很久以前,嗯,也不算很久,毕竟原野也不过只有百十岁的年龄。他从有记忆起第一次进食的时候,吃的就是这样的碎片,没有攻击性,有各种情感的味道,就像是讲故事一样。
那时候老师每次都会喂给他一小片,然后哄着他睡觉,他在睡梦里看到各种新奇的东西,然后第二天缠着老师继续要吃,撒娇卖萌一直缠到老师受不住了才又能吃到一块,然后日复一日地这样生活着。
原野不由得感慨起来:那时候真是无忧无虑啊,以至于他那时候一直以为,鬼魂的味道就是这样的东西,颜色五彩缤纷、口味五花八门的糖果加上精彩绝伦的故事书。
等到老师死去后,他自己各种翻腾偷抢的找食物吃的时候,才知道这世界上哪有什么童话,不过是有人为你编织出一个美梦罢了。
“妈妈我知道了”,一个奶声奶气的声音从原野这边响了起来,他看到一个小手往后面挥了挥,然后慢慢的向前奔跑。
……
橘红色的晚霞下,太阳缓缓地沉入大地,归家的飞鸟装载着食物穿过天边的云彩,向着家的方向飞去。
“我回来了”,在原野的视角下,他看到一双小腿飞快地将鞋脱掉,然后哒哒地跑到客厅里,那里有一位有个宽阔背影的男人,他一下子跳到那个背上,“爸爸”。
“啊,义郎回来了”,男人一个回捞将他举了起来,然后向上轻轻地扔了扔又接住。
“哈哈哈哈”。
“义郎回来了。你们两个别玩了,快去洗手吃饭”,早上见过的女人往客厅的门口探了下头。
……
“你说的那个靠谱么”。
“嗯,那是个很好的前辈,没问题的”。
场景又转换了一次,这次是在刚吃完的餐桌上,男人跟女人在讨论话题,女人沉默着收拾着餐具,男人站起来跟了过去。
“惠子,就算我们不考虑自己,也要多为义郎想想吧,我们的义郎这么聪明,应该接受更好的教育不是么,要为长远打算呢,惠子。”
“相信我吧惠子,没问题的”。
……
场景恋恋不舍的转换成了沉重的黑色色调,不断地有人穿着黑色的礼服走进来进行吊唁,少年的母亲跪坐在一边跟客人回着礼。
少年藏在可以看到母亲的一边,时不时地会往礼堂那边观望一下。
咔哒,一支香烟被他点燃,淡淡的烟雾向上飘散着,墙角多嘴的人在无聊的八卦。
“喝醉摔下台阶?”
拿烟的手指停住了。
“是啊,听说本来是可以救治的,但是那时候是半夜根本就没有人,等早上起来有人发现的时候就已经死了。”
“啊这可真是太惨了呢。哎彻也死了以后,剩下的孤儿寡母也就更难了。”
“那可不一定。”
“怎么说?”
“听说啊,我跟你说你可别说出去啊,生田他啊,因为投资失败欠了一大笔钱,然后不甘心失败就去赌了呢。”
咦,原野听到这里,才后知后觉的意识到,难怪他觉得房子变小了,看来是以前的房子卖掉换钱了,他还以为是因为那时候太小,在视觉上觉得房子很大呢。
“什么!怎么会,彻也明明是个很好的人呢。”
“哎不仅这样呢,他还经常喝醉了酒以后打惠子跟义郎呢。你看义郎的头估计就是被打的。”
“啊嘞,我还以为义郎那孩子学坏了在学校打架呢。啊,我想起来了,难怪我刚才见惠子包裹的那么严实。”
燃完的烟蒂被丢下,重重的碾了几下。
少年回到母亲身边,跪坐在一旁,跟母亲一起过来的客人回礼。
……
还是那间办葬礼的狭小的公寓,房门大开着。在场景完全展示之前出现的,是各种嘈杂的声音,陌生男性大声的吼叫,女人慌乱的叫声,房间里翻箱倒柜的声音,少年奔跑着上楼的喘息声。
少年冲进屋子里,熟悉的屋子里面出现了三个陌生的男人,一个人正在翻箱倒柜的把屋子弄的一团糟,一个人正在拦着大吼大叫试图阻止一切的母亲,最后一个站在客厅里不断的打量着一切。
那人看到少年冲进来伸手拦了一下,少年机敏的躲了过去,跑到拦着母亲的黑衣人旁,想要将母亲救下来。但是他的力气对比于黑衣人来说,太小了。
那人说,“松开吧。”