只是检查了一小会,医生就严肃地说:“任女士,我建议你立刻住院治疗,你的病情已经十分严重了。”
任鹤说:“陈年旧疾而已,没事的。”
医生转头对顾全德说:“顾先生,任女士病情很严重,腿部如果不尽快治疗将会萎缩退化。后脑勺遭受过重创,应该时不时头疼, 还有很严重的失忆症。具体的一些细节,我们还需要借助仪器才能检查明白。”
顾全德愣住了。
顾记佳顿时泪眼迷蒙:“妈!原来你一直在骗我和哥!怪不得你总是丢三落四,你还不肯说实话,原来你,原来你……妈!”
顾记云立刻说:“妈, 我们这就回去,我马上带你去治病。”
任鹤叹口气,“记云,记佳,妈真的没什么。妈去看过医生,医生说我这情况不能动手术,否则活不活着还很难说。妈不想动手术,妈不想只有百分之五十的希望陪你们。”
顾记佳眼泪汪汪:“可是,妈你疼啊!”
“如果连疼都不疼了,妈可能也就不再记得我的记佳了。傻孩子,妈宁肯疼着,妈也要永远记得我的小记佳呀!”
顾记佳扑在任鹤怀里:“妈!”
顾记佳像个孩子一样哭泣,任鹤紧紧抱着她,就像抱着孩子似的。
高山月轻轻擦了擦眼睛,她承认自己被感动了。
任鹤的眼泪也渐渐落下来:“记佳,你是天底下最好的女儿,妈妈怎么能忘记我的记佳呢?你们小的时候,记云经常生病,妈妈要背哥哥去看病, 太远了,没有车, 只好把你一个人放在家里。就这样,一天一天,一年一年。记佳经常吃不上饭,饿着肚子等妈妈和哥哥回来。但是你从来不哭不闹,就那么安安静静等着妈妈回来。”
“你八岁那一天,你发生了意外,那个畜生……”
任鹤痛苦地闭上了眼睛,泪水止不住往下流,浑身发抖。
八岁的顾记佳,被一个男人强奸了。
任鹤哽咽着,“记佳……妈妈的记佳!那个畜生虽然受到了法律的制裁,可从此之后你有好几年都不能说话。那时候,妈妈就想,只要记佳再学会说话,妈妈可以承受任何病痛。”
顾记佳嚎啕大哭,“妈!妈!”
“那五年中,你虽然不会说话,但你永远不会让妈妈为你操心。妈妈回来太晚,你会做好饭洗好衣服等妈妈。哥哥要去打工,你会给哥哥做好便当。你不能说话不能上学,你就在家里安安静静画画,画窗前的鸽子,画图书上的插画。妈妈怕你想不开,但你用画画告诉妈妈,你只是忘记了怎么说话,你一定会想起来该怎么说话的。妈妈想带你去看心理医生,可看了两次,你发现太贵了,妈妈没有钱,所以你用画画告诉妈妈,你不喜欢心理医生问这问那的。”
“五年后,你才开口说话,第一句话就是:妈妈,你别哭。记佳,妈妈从那之后就不会哭了。记佳,妈妈一定要陪着你,妈妈永远陪着你,妈妈不要忘记你。”
顾记云抱着任鹤,“妈!你一定要陪着我,妈!”
“可你刚好点儿,我们刚过了几年好日子,元一失踪了。那时候,为了找元一,妈妈受了重伤,妈妈要死了。记佳,你求妈妈,一定要陪你。妈妈怎么能食言呢?妈妈答应过记佳的,一定会陪记佳的。所以,妈妈不能死,妈妈又活过来了。”
“记佳,二十年了,元一还是没找到。而妈妈也老了,妈妈不能走路了。你哥哥嫂子也老了,记佳却没有结婚。妈妈有时候真恨自己,恨自己无能,保护不了自己的孩子,保护不了自己的孙子。但是,记佳,妈妈答应过你,一定要陪你,妈妈就一定不会食言。记佳,我们继续找元一,我们一定会把他找回来。好吗?”