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殿下,你我之间若是结发为夫妻,必是同床异梦,昭宁会无时无刻不提防你。”沈羲和平静得近乎冷漠道,“昭宁不想这般累。”
“整日提防我?”萧华雍悲凉地低笑出声,“你终究是我不信我。”
“不,此刻昭宁信你。”沈羲和道,“昭宁不是无心之人,殿下的真心,昭宁信。”
“你既信我,为何要这般待我?”萧华雍眼尾泛红质问。
“殿下,《凤求凰》动人么?”沈羲和忽而问。
萧华雍微微一怔,聪慧如他,立时就反应过来,面色又是一白。
沈羲和双手交搭于胸前,她目视前方:“世人只道《凤求凰》千古流传,甚至有不少儿郎以奏其博美人欢心,他们却忘了,《凤求凰》之美的结局,是《白头吟》。”
能够作出《凤求凰》这般真挚深情的琴曲,难道不是真心么?可这份真心若是不变,又何来《白头吟》?
“我不会……”萧华雍为自己争辩。
沈羲和轻轻摇头:“殿下,非我不信殿下能不变心,而是我不能去信。若我只是我,无亲无故,身后也没有沈家。我定赴殿下这一趟爱河,人生在世,及时行乐,不问因果。我也想做个洒脱之人,可我没有资格。
我是父兄娇养长大,他们全心全意支持我,我父兄难道就是相信了殿下,此生无论遇到何事都不变心么?
不是的殿下,是因为有我愿嫁在先,他们是疼我才会信我。可若是殿下那一日变了,我愿我为自己眼拙付出代价,哪怕死无全尸也是我咎由自取,他们呢?”
萧华雍双眸酸涩刺疼,他定定看着面前这抹令他朝思暮想的纤细身影,博闻广识,博览全书,能言善辩的他,找不出一个句话来反驳。
“殿下,我生在西北,西北的百姓因为我是阿爹的女儿爱戴我,敬佩我,知晓我体弱受不得惊,逢年关我左右四邻愿为我放弃燃爆竹,甚至有老翁和老伴争吵之际,以‘你嗓门如此之大,惊扰到郡主可如何是好’来止战。
你能体会到他们待我之好么?若有一日因我痴心错付,导致他们陷入水深火热,再过上民不聊生的日子,我死后都难以安宁。”
沈羲和从未这般掏心掏肺将自己的心思剖析给任何人,萧华雍是唯一一个,只为他这一份真心。
“所以,与我为敌,你便不惧对么?”萧华雍用尽全力,让自己极力平静地问。
“我为何要与殿下解除婚约,一是不愿欺骗殿下,二是感念殿下此刻真心相待,三是我只知不是殿下的对手。”沈羲和带着清淡平和的笑意道,“与殿下为敌,若有一日我败了,那是我尽力了,我没有辜负他们对我的疼爱和期许,我对得起我自己,我可以安然赴死。”
可若与你结发为夫妻,意义便大有不同。整日防备你,会浪费我所有的光阴,更会因此影响我父兄的判断,有朝一日因我是你的妻子,西北被你所伤,我父兄一世英明毁于一旦。