乌云浓重如墨,一层又一层累积在头顶,压得人有些喘不过气来。
云嫂站在窗户前,看着外面的阴沉天色,愁容满面。
海边的人,最怕的就是变天,老天爷这一变脸,不说地上的人怎么样,海上的人铁定要褪一层皮下来的。
“小惜啊,这天不好,今晚你住你阿壮哥屋里,别去你那屋里了。”她叹了口气,转头对给小丫头梳羊角辫的少年说。
“知道了。”宁君惜抬头笑了笑,他自然是知道他那屋漏水的,不过也不是很在意,动作麻利给小丫头扎起小辫子,“好了,很漂亮。”
云琛皱皱鼻子,赖在宁君惜怀里不愿意出来,跟宁君惜咬耳朵,“一会儿铁定下大雨,咱偷偷去海边,那时就能看到密密麻麻的鱼跳出来,可有意思了。”
“不可以。”宁君惜点了点小丫头鼻子,将她身子扶正,起身整理了下衣服,走到云嫂身边看了眼外面的风起云涌,微微皱起眉,“嫂嫂,这天气说不准海上会起旋儿?”
云嫂脸色微微一变,连忙呸了三声,有点责备道,“不要乱说。”
宁君惜摸摸鼻子,他说的是事实啊,小声说,“那小惜出去收拾一下东西。”
云嫂吐出口气,似乎是这才记起宁君惜是海神之子这回事来了,勉强露出个笑容,“嫂嫂是一时心急,别往心里去。”
宁君惜笑了笑,“小惜明白,云叔和阿壮哥吉人自有天相,嫂嫂不用担心。”
云琛这时也小跑到云嫂面前,抱住云嫂大腿,“对,阿妈别担心,阿爸和哥哥可厉害了,比小惜哥哥还厉害。”
云嫂摸摸小丫头脑袋,笑了笑。
宁君惜咧咧嘴,这好像不是好话,干脆不理这一茬,小跑出房间,火急火燎去收拾他屋里的东西。
他来这屋里住了近一月,经历了两场雨,结果是屋外大雨,屋内小雨。
第一次是大晚上被雨淋醒的,结果整个被褥都湿透了,于是白天他上房修了修屋顶,结果第二次刮了一阵风,还是白天,他就是出去了一小会儿,就下了一场雨,结果他被褥又跟被浸了一样了。
这第三次看着雨势汹汹,宁君惜挺担心会不会把他那屋顶掀了的。
一阵海风吹进窗户,房间里的物什立即一阵哗啦啦响动。
紧接着,轰隆隆一阵雷鸣声,雨水哗啦一声瓢泼而下。
“这么快?”宁君惜手忙脚乱将被褥塞进柜子,又四下环顾了一圈,发现屋里没有怕淋的东西了,这才松了口气。
然后,他摸摸口袋,眨眨眼。
小怪他放哪里了?
他站在原地想了会儿,直到头顶窸窸窣窣浸进来雨水,滴答落在脚边,才猛地一个激灵,今早上云琛想拿着,他就让这个小丫头拿着了。
这忽然变天,照小丫头的架势,铁定是晒太阳忘了拿进屋了。
宁君惜顿时急了,拔腿就往房外冲。
小怪要是成了蛋清蛋黄,他还不如一头栽进海里把自己淹死算了。
云嫂在窗前看着,连忙喊,“小惜,你做什么去?”
“丢了个东西。”宁君惜喊回去,冒着雨围着房子四周都转了个遍。
只是,什么都没找到。
“找什么啊?”云嫂穿着蓑衣出来,遥遥喊了声。
宁君惜急得抓耳挠腮,四顾周围,“就是一个白色的蛋啊。”
“阿琛手里好像有个,我刚才还看到她拿着呢,你去看看?”云嫂已经走到宁君惜面前了,看着宁君惜的落汤鸡模样,将又一件蓑衣递过去。
“啊?”宁君惜呆了一下,大喜,抹了把脸上的雨水,接过蓑衣,“谢谢嫂嫂。”
“你先去换身衣服。”云嫂笑了笑,“看把你急的,我一会儿让阿琛给你送过去。”
“啊?不用不用。”宁君惜连忙摆摆手,“我一会儿就去找她。”
“嫂嫂,您先回去吧。”他又抹了把脸,挥挥手,小跑往云壮房间去了。
云嫂摇摇头,看了眼朦胧雨景中的海面,转身回屋。
……
宁君惜很快换了身衣服,顶着蓑衣到了主屋前,将蓑衣挂在房檐下,在门口跺了两下脚,走进屋子。