不知道暗暗抱怨了多少次了。
神识总部位于第二学区和第十五学区的交界处,驱车前往位于第七学区中心的亚雷斯塔老巢还是有个将近十公里公里的距离的。但是,跑过这段路的时间,给一夜的感觉都没有这位满脸憋的通红的空间能力者演算的时间久。
如果不是一夜有事要进去,他真想拍拍这位老兄的肩膀,让他歇歇,停下那一脸便秘的表情。
但,总归,在漫长的几秒之后,一夜还是胳臂腿完好的进入了这个没门没窗的小黑屋。
“……辛苦了…”
满头大汗的高中生点了点头,明显轻快了不少的从房间里消失,让一夜止不住怀疑是不是自己的问题?
你的体质太让人困扰了,计算起来想必很辛苦吧。
……原来真是自己的问题啊!?
“咳哼!…我不是说辛苦了吗…”
小黑屋里一时尴尬了起来,说起来一夜和亚雷斯塔还没有这样交谈过,这种对话也鲜在这个建筑物中出现。要知道这里既是学园都市的心脏,理事长的老巢,又是学园都市中各种最危险单位的收容所。
也许三战对一夜有了莫名其妙的心态改变?总之那种死板和拘谨的感觉冲淡了不少。
又或者,关于亚雷斯塔这个人的未知与力量的底线逐渐被揭露,反而让人放心了不少?
但要是这么去询问一夜,那肯定会得到摇头否定的回答。
你主动来找我可是很少见啊,有什么事吗?
平淡无奇的机械语调一如既往缺少抑扬顿挫,亚雷斯塔静静漂浮在玻璃罐里,绿色的双眼盯着一夜。
“确实有事了…说起来啊,我成为理事之后有什么工作吗?战争结束之后也没什么特殊人士找上门,你也没叫我。难不成是像你一样挂着名头,天天在罐子里漂着闲着没事偷窥大家吗?”
……我可是确确实实在处理公务的。潮岸为了自己的安全,将体制搭建的很完善,你只是继承了他的权限而已。剩余需要处理的工作在住院期间转交给了贝积继敏了,你的清闲是建立在别人的忙碌上的。
“啊好好好,当我没说行吧…”
罐子中的亚雷斯塔身周漂浮上去一片小小的气泡,虽然很难看出来,但嘴角挂上了微小的弧度。
所以?你这次是来干什么的?如果都闲到找我瞎扯的话,我不介意将工作还给你。
一夜一脸无所谓的耸了耸肩,反正工作浇到头上,受累的也不是他。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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远在十公里外,坐在神识总部办公室里的雷娜塔突然打了个喷嚏。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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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聊正事,亚雷斯塔,能批准我和小祈离开学园都市几天吗?大概一周就行。”
哦?你清楚你现在的立场吗?
亚雷斯塔的眼睛微微眯细,房间里无数淡黄色的显示屏出现在一夜面前,上面充斥着关于一夜的报道,各式各样的新闻和纪录片。大多数都是在赞颂结束战争的英雄,也有很多评论家批评家对他品头论足。
你不仅是战争的英雄,还是这座城市的领导者之一,你应该清楚我不可能毫无理由的把你放出去。而且,你的身体状况很糟糕吧?把你当作亵渎者的魔法师很可能找上门哦?
“我当然清楚,但是,有一些留在外面的正事需要解决。”
一夜低下头,自己过去的一幕幕渐渐在脑内浮现。父母的死,带着丑陋的笑容面具企图瓜分「十神」的混球亲戚,依旧在泥潭中战斗的老爷子,以及自己逃离那片环境的那刻,老爷子看向自己的那份放心的笑容。
“有必要,去和过去的事情做个了结,不然我没法一直放心呆在学园都市里。而且,得到「十神」的资金援助对你来说也不是什么坏事吧?”
这倒是的确…但这个过程中没必要带走食蜂操祈吧?你不是会把她主动拖进争端里的人。
一夜看不出亚雷斯塔眼中的情感,不知道这到底是单纯的疑问,还是出于「项圈」被带出支配领域的警戒。
“只是想顺带去趟娘家而已,没有什么时候比刚刚和平的现在更合适了吧?”
一夜敲了敲刀柄。说实话,这个部分比起面对大天使让一夜紧张多了。
无论是语气还是内容都开始离谱了啊,十神一夜,我可不是慈善家。
有点头疼的揉揉眉毛,亚雷斯塔的性格猜忌多疑也不是不知道,但这种时候就显得很烦人。明明世界大战之前示好的是他那边,现在反过来就麻烦的要死。
“亚雷斯塔,我不再对你用敬语是因为我对你放下了一些不必要警戒。我的目的是和小祈生活在和平的,没有争端的世界里,但我的体质会招惹魔法师的瞩目。所以,我有必要让魔法从这个世界上消失。”
如果一夜拥有绝对的力量,这个方面倒是也有办法曲线救国,但现在的一夜很明显做不到。
再者,他很难保证维持那副样子的自己能不能继续呆在这个世界。「六之刻」的自己就能够压倒完全体的加百列,再往后会变成什么样完全是不可预知的。
“我的目的和你一样,是你的友军。你虽然一直显露出一种利用一切的高傲姿态,但那不过是包容了人类所有可能性之后得到的「相对完善」姿态产生的结果。你依旧是人类,人类无法一个人成事。就像你需要木原脑干,有朝一日你会需要我的力量。”
你可是连能力都没法如愿操纵的状态,还说出「我需要你的力量」这种话?
“你应该能明白吧,我的状况到底是怎么样的。就算你不明白,爱华斯也肯定能理解。”
亚雷斯塔没有接着说下去,而是沉默着,静静的漂浮在玻璃罐里。
“试着相信他人吧,你现在也许还没暴露自己的存在,但总有一天会有人意识到你的威胁吧?你不可能一个人对抗世界上所有的魔法师,这才是有效率的做法不是吗?”
不,我需要订正一点。
“?”
看着歪着头的一夜,亚雷斯塔缓缓开口。
为了彻底解决右方之火的威胁,我在十一月一日,「伯利恒之星」解体后,一度离开了这个生命维持装置。现在我的存在,作为魔法师亚雷斯塔·克劳利的存在已经被发现了吧。威胁很可能来到的比预想还快。
“……那你做好迎击的准备了吗?”
尚未,这也是我不希望你离开这个城市的原因。
……这家伙,是傻子吗?
就像塔防游戏,连炮台还没搭建好就点下的开始按钮一般,这么蠢的操作,真的是那个亚雷斯塔的所作所为?
“……总之,我们早去早回…我突然觉得你从这个罐子里被赶出来的日子不远了…”
那个时候,可能我就是我最需要你们的时候了。
你们,一方通行和上条当麻也被算在里面吗。倒也不难想到,毕竟都花费这么多年进行培养了,没有不加以利用的理由。
这么说来,你果然还是决定要出去了?上条当麻还生死未卜,一方通行正忙于清理你们以外的暗部残党,你不觉得这座城市需要一个稳定轴心的人物吗?
“那是你的工作,统括理事长大人。”
亚雷斯塔沉默了一会儿,随即微微叹了口气。
好吧,一周时间,不能更久了。
“……现在的你怎么跟留守在家的老妈似的…”
「母亲」这一属性也是我的亿万可能性之一。
竟无言以对。
虽然察觉到是最近的事情,但实际上最初就有征兆了。男性又像女性,既像大人又像小孩,既像圣人又像囚犯,这种表现本身就是因为亚雷斯塔的存在本身是重叠的,同时拥有上述所有属性的“他”会给人这种感想不如说才是正常的。
就像薛定谔的猫一般,亚雷斯塔一直以叠加态存在着,他的所有可能性都被封存在这个透明的「生命维持装置」里。大家以为自己在观测他,但这不过是假象。很有可能在他离开这个设备时,所有的可能性就会稳固为一个形态——又或是所有可能性一次性涌出来。
嘛,一夜倒是不在乎这些了。
“那我先失陪了,努力祈祷这周不要出事吧。啊,你安排的事件里别加我。”
……没办法,计划得稍微调整了…
话虽是这么说,亚雷斯塔的语气里也听不出什么沮丧…不过听得出来反而奇怪。
还是刚刚的高中生出现在一夜身边,脸上明显带有没藏住的不满,虽然看起来是试图去隐瞒了。男子高中生将手搭在一夜肩上,在理事长的注视下尴尬的憋了半天,带着一夜从小黑屋里消失。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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小操祈坐在花边点缀的阳伞下,久违的品尝着帆风冲泡的红茶,柔软浓郁的口感比起一夜的作品和舔狗军官冲的速溶茶包还是好了不少的。
“女王大人,今天的茶感觉如何?”
“欸,很棒哦。”
明媚的日光温暖着秋季的微风,不需要大棉衣和围巾耳罩的风总觉得有点不可思议。小操祈拨开吹拂到耳前的金发,不让冒着白色水雾的茶水打湿发梢。
帆风有点自豪的笑了笑,在女王放下茶杯的时候端起茶壶,再次将茶填满。
派阀的茶会,说来真的是久违了。虽然说不上难以重新适应这个充满大小姐的优雅环境,但小操祈总会觉得哪里有点奇怪。
虽然那帮添狗军官们很烦人,但从某种意义上来说,那群人都挺聪明的,应该说不愧是能摸爬滚打到那个境地的人吗?而大小姐们看起来就有点呆呆的感觉。在这之中必定有「术业有专攻」的差别,可以肆无忌惮的命令添狗军官们也算是加分项,这种对比还蛮有意思的。
“请问战场是什么样的呢?果然很吓人吗?”
新加入派阀的孩子,黑色双马尾的一年生咲莲诱璃,身子微微前躬,黑色的眼瞳一眨一眨的盯着小操祈的星星眼。前额左右各有一绺的卷发像弹簧一样一晃一晃的。
“很可怕哦,当炮弹在身边爆炸的时候,脑子甚至不被允许一片空白,光是声音脸上就像是被一掌打在脸上,烈火和飞雪让你的身体一半冰冷一半被灼烧。但是,现在回想起来,总觉得战争一下子就过去,反而没有实感了。”
小操祈微笑着,细细品着手边做工精致的小蛋糕。这么说来自从战争开始到现在,她都没有再吃到过一夜做的蛋糕。
手指点在下巴上,今天回家就让他去做吧?反正不可能被拒绝。
自从小操祈从战场归来后,派阀的成员又迎来了一次涌入的狂潮,原本空间绰绰有余的小花园茶桌也挤满了站客,大小姐们两眼闪闪发光的看着她喝茶的身姿。就算是早就习惯暴露在视线之中的她都有点不自在…
从战场凯旋归来的女王,在温室大小姐的眼里完全就是“女武神”一般的存在。虽然美琴也去俄罗斯了,但是……毕竟没人知道嘛。
也许少女们的脑中出现的是骑士与公主浪漫故事,但现实中的战场绝非如此美好的东西。小操祈无意与她们多谈,也不希望她们能理解。
“说起来,今天没看到御坂同学呢?她没来上学吗?”