燕飞羽舒了口气:“那就好。那后来呢?”
“少年是个烈性子,伤好后就满心地想着要为父母报仇,但他不过是个寻常的普通少年,又怎么会是连官府都奈何不了的山贼的对手?于是少女苦苦地哀求他,让他不要去冒险。少年答应了少女,却始终咽不下这份仇恨,伤好后没多久,他就给少女留下了一份书信,说要出去拜师学艺,三年之后再回来亲手斩杀仇人,然后再娶她过门。”
燕飞羽幽幽地叹了一声:“是不是这三年里发生了许多变故?”
“是。没有一年,变故就发生了。”云霄也怅然地叹了口气,“少年走后,少女日日倚门而盼,而小镇也因官府的围剿不力山贼始终未除,变得人心惶惶,再不复往日的祥和安乐。有一日,少女无意中得知其实山贼久久未除,完全是因为县衙里有人和山贼勾结,所以官府才没有尽力。于是,少女决定为了小镇的父老乡亲,也为了离家出走的未婚夫,要去州府告状,也学着少年留书出走。可是少女自小长在小镇,不知人世深浅,才到州府第一日,尚未去投递状纸,就因妍丽的容貌引起了别人的觊觎。”
说到这里,燕飞羽明显地感觉云霄的手紧了紧,知道云霄就要讲到最关键之处,心也提了起来:“后来呢?”
“后来,少女去告状,出乎意料地顺利,第二日,州府就亲自派了一万兵卒跟随少女回去,将附近百余里的山贼扫荡的干干净净。”云霄吸了口气,又长长地吐出,“小镇的百姓无不为之欢欣雀跃,将少女视为小镇的圣女。然而,谁都没想到,不久之后,朝廷忽然颁下一诏圣旨,先是大大的夸奖了少女一番,而后突然传令封少女为云妃,即日进宫侍驾。”
这一下,燕飞羽是真正惊到了,心中突然隐隐地猜到了事情的真相。
“你说那个别人就是北盘的皇帝?那……那个少女和如今的云贵妃……”
云霄沉默了一下,平静地道:“是,那个少女就是如今的云贵妃。少女心中已有爱人,自然不愿意进宫,然而,谁又能抗得了圣旨,更何况宣旨的人早已打听了少女的一切,为了防止少女坚拒不肯,卑鄙地变相威胁若是少女不愿,不但少年的性命不保,就连小镇也会遭受牵连。”
燕飞羽咬了咬唇,心里忽然泛起莫名的悲哀和难过,忍不住停下脚步,无声地将另一只手覆到云霄的手上。
云霄的手微微地一颤,随即又继续摸索往前走。
“少女满腔悲愤,可她没有第二个选择,只能进宫,这才发现皇帝就是那个曾在州府调戏过她的一个陌生人。进宫后,少女虽然日日锦衣玉食,集万千宠爱于一身,却觉得生不如死,可她又不甘心在没有见到少年的最后一面前就含恨而终,因此一直苦熬着,却不想没多久她就有了身孕。”
“那个孩子……生下来了吗?”
“生下来了,少女虽恨皇帝,也曾想偷偷堕胎,却始终舍不得早就的亲骨肉。九月怀胎,一朝分娩,皇帝亲自赐名天奕。”
“天奕?邵天奕?那个自小就夭折的二皇子?”纵然觉得自己在逐步地走向真相,这一刻,燕飞羽仍口干舌燥,呼吸困难,心神一下子受到了莫大的冲击。
很深的血缘关系,他所说的和宁不有血缘关系的原因,难道就是这个吗?
“嗯。”云霄还是没有停止前进,只是握住燕飞羽的手也僵硬了起来,“二皇子诞生后,皇帝极是宠爱,虽然他已经有了一出生就被封为太子的皇长子,可仿佛二皇子才是他的第一个儿子似的。这样的恩宠自然就引起了皇后和当朝宰相的极度不满和憎恨,云妃和二皇子也更加成了他们的眼中钉,四年后,他们终于找到了一个机会,给少女的儿子下了数种奇毒。不久,宫廷记载,二皇子邵天凌暴病夭折。”
“可事实上那个孩子没有死,是不是?”燕飞羽虚浮地一步步挪动着,感觉身子快飘了起来。
“当初少年和少女约定的三年之期到后,当年外出拜师学艺的少年终于回到了小镇,然而,等待他的却是一封绝笔。少女的父母遵循女儿的临别嘱咐,违心地告诉少年,女儿是因贪恋荣华富贵而选择了离开他。”云霄没有直接回答,而是继续缓缓地叙述,“少年三年苦练,技艺初成归来,却是仇人已逝,爱人已离,人生陡然失去了全部的意义,心灰意冷之下,返回师门出家为道,道号尘空。四年后,少年跟着其师云游至京城外的一家道观之中,正好遇见了已贵为贵妃、携子前来进香的少女。这一对青梅竹马本该长相厮守的情人,终于在七年之后重逢,也解开了所有的误会。”
“得知少女心系的一直是自己,少年冲动地请求少女跟随自己浪迹天涯。少女答应了他,但却不能随手就走,必须妥善筹谋,才能不牵连少女的家人,而且少女也想把自己的儿子带出那个尔虞我诈的宫廷。于是两人开始等待机会,可谁知机会还没等到,少女的儿子就先中了奇毒,三日间瘦成了一副垂死的骷髅。少年得知,为了挽救少女的儿子,不惜犯下杀孽,从宫外找了一个样貌相似的小乞儿,对其下毒,暗中将少女的儿子替代出宫,然后带着孩子开始天涯海角地寻找解药。从此,世上就再也没有了二皇子邵天奕,而只有一个随母姓的孩子。”
云霄终于站定,然后转身。即便明明彼此都看不见对方,还是定定地凝视着黑暗中的她:“此刻,当年那个孩子,就站在你面前。”(未完待续,如欲知后事如何,请登陆,章节更多,支持作者,支持正版阅读!