陈姨娘冰雪聪明的一个人,府里摸爬滚打出来的,哪里会相信程幕天的那番胡言乱语,亲自上门来,把装契纸的小匣儿往小圆面前一搁,故意道:“我家里不安全,怕窃贼,这宝贝你们收了去罢。”小圆偷偷抬头看,陈姨娘口中责怪,眼角却并无怒意,就笑嘻嘻挽她坐下,命人倒了蜜糖水来,把薛武师的家庭概况品性武艺一气讲了个通透,却对桌上的那匣子提都不提。
陈姨娘自己心思缜密,恰是喜爱直爽性子的人,脸上就不知不觉浮上了笑,小圆却话锋一转:“薛武师是自由身,家中高堂俱在,又有些薄产,怕是不肯入赘呢。”陈姨娘正想着武艺人有安全感,随口道:“若真是你讲得那样好,嫁过去也没什么,侍奉公婆又不是甚么难事。”小圆望着她一个劲儿地笑,她猛地醒悟过来,抬手捂住了嘴,天,怎地这样容易就吐露了心思,自家闺女太坏了。
小圆见陈姨娘要羞了,忙命人摆饭,留她吃了午饭,又讲了好一会子知心话才送她出去。
晚上程幕天回来,小圆凑过去闻了闻:“喝酒了,又去应酬了?”程幕天摇头道:“我对不起程福,说好要给他儿子良人身份,却食了言,昨日咱们吃酒时他言语里对薛武师很是羡慕,肯定还是盼着让儿子归宗的。”小圆亲自端了水来替他擦手脚,劝他道:“你莫太心急,好歹也要等丁姨娘生了再作打算。你若为着程福喝坏了我官人的身子,可别怪我捻酸呷醋。”程幕天被她逗得笑起来:“你官人可没有养男宠的爱好。”
两口子笑了一阵,小圆突然道:“如今我最羡慕的就是我姨娘,可以同自己中意的人先处一处,不好咱再换。”
程幕天瞪大了眼望她:“当年我瘸着一条腿爬你家院墙的时候,你不会也是打着‘不好咱再换’的主意罢。”小圆笑趴到床上:“其实我嫡母极喜爱你的,是你怕羞不肯走大门,偏要翻墙来看我。”程幕天听她说这个,悔道:“我要是早知道姜夫人不嫌我,就早早去你家把亲事定下来的,累你吃了那么些苦,还差点被卖掉。”
小圆钻进他怀里,笑道:“若不经那些个历练,我又怎能在你家游刃有余?”那些苦,她说是历练,丁姨娘三番五次叫她生气,她还说是游刃有余,程幕天的眼眶不由得又红了起来,忙把脸埋进她的脖子里。
两口儿第二日起来,采莲来报,说赵郎中过几日就要担聘礼来,想下个月初就成亲,程幕天听得赵郎中三个字,哼了一声转身就走,小圆如今也不甚理采梅的亲事,但还是觉得这样安排太急了些,便问是甚么缘故。采莲摇头说不知,阿云嘴快就要开口,被她一个眼神止住,偏小圆一个转头正好瞧见,问:“是不是赵郎中又没安好心,我本来就没觉得他有多好,你们只管说来。”<div>