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皇后,臣妾这么做,正是为了您的名誉着想。”沈音苒仰着头,一脸的坚毅:“您想,倘若这件事情处理的不够彻底。被奴才们七嘴八舌的传出去。只会不胫而走。到时候,宫里宫外皆知这一桩丑事,只会污损皇家名望。怎么说,沈雄沈才都是平北镇北的将军。”
侧首看向皇贵妃,沈音苒昂首道:“皇贵妃知不知道什么叫做顾全大局,什么叫做杀鸡儆猴。处置一个微不足道的宫婢,就能挽救皇家威名以及将军的威名,难道不是一桩好事?”
严一凌有些哭笑不得。皇后这一套理论不知道是怎么装进脑子里的。简直荒谬到了极点。然而最最荒谬的是,她并不觉得这种思想有问题,简直让人无语。
“皇后娘娘所谓的杀鸡儆猴,意思就是说。杀了银铃,奴才们便不敢再提及此事。而银铃的死,正好震慑他们闭上嘴。如果谁敢多话,就是同样的一个下场。是这个意思吧?”严一凌沉静的看着皇后的脸庞,目光一直都是冰冷的。
“是有如何?”沈音苒同样目光冰冷的看着她。
“皇上,臣妾有一番愚见不吐不快,就请皇上受累一听。”严一凌深吸了一口气,道:“暂且不说两位立了功的少将军姓不姓沈。只说他们立了战功,凯旋而归,就该比别人更趾高气昂么?难道这两年来,朝廷里就没有别人打过胜仗?他们仰仗皇上的隆恩,回皇城述职,得封赏,难道不该感沐圣恩,却竟然在来苍穹殿的路上调戏宫女。”
这话说出来的确很难听。连严一凌自己都觉得不是那么回事儿。
深吸了一口气,她平静道:“有功之臣做错了事情。便要无辜的人枉死来遮掩他们的丑行。这是包庇。难道不是纵容?这一回,他们的手伸向了卑微的宫婢,下一回,未必就不是伸向朝政伸向皇权。滋长了这样的歪风邪气。朝廷何以为安?”
“皇贵妃所言,不过是无中生有的事情。他们何时把手伸向了朝廷,又几时伸向了皇权。现在,不就是在宫道上与宫婢多言了两句。既然是不雅的事情,处置了不就一了百了了么!为何皇贵妃一定要揪着这件事情不松口。还搬出这么多大道理来打压两位将军。的确,这些年为朝廷效命的有功之臣比比皆是,可是眼下,平叛北边祸乱的正是这两位奄奄一息的少将军。”
“皇后娘娘说这话,倒像是臣妾故意刁难您了。”严一凌尽量让自己不要太过激动,唯有冷静应对,才能更好的抓住皇后的弱点。“臣妾从来都是对事不对人。天子犯法与庶民同罪的道理,难道皇后娘娘不该比臣妾更加明白么!”
“那请问皇贵妃,银铃到底怎么了?是缺了胳膊还是少了腿,是失了贞操么?不就是被两位少将军言语上挑逗了两句而已。她怎么就敢把事情闹到皇上面前来。又怎么敢请自己的主子乱用私刑,将这两位少将军弄成这幅样子?”沈音苒气得声音都在颤抖:“难道本宫就不能怀疑是有人在背后小题大做,故意搬弄是非么?”
稍微缓了口气,沈音苒继续道:“再不济,将军也是朝廷的将军。小小的宫婢胆敢有这样的心思,险些致将军于死,便是不提什么名誉威严,难道她就不该以命相抵么!这件事情,倘若是发生在你们严家身上,又当如何?”
“皇后娘娘问得好。”严一凌饶是一笑。
“臣妾的哥哥也做错了事情,于是自请降职,从将军变成了一名普通的御前侍卫。这件事情想必娘娘也知道,不用臣妾多做解释。”严一凌笑了笑。“人人皆道,臣妾的哥哥是个败家子,败坏了严家的名誉,给臣妾的父亲丢了脸面。可事实是这样么?我就不觉得!”
眼底涌起一丝笑意,严一凌轻蔑的看着皇后:“做错事情,只要敢于承担,勇于承担,将功折罪,一定是一条好汉。而不是自己做错了事情,却要无辜的人承担后果。这样只会滋长他们的痞性。宫里有人撑腰,那便是上天下地无所不能了。皇后可以说臣妾又扯远了,但道理就是这么个道理。凭什么有个当皇后的姑母就能安枕无忧。皇后娘娘向皇上举荐的人出了岔子,难道您就没有责任么?”
好哇,这皇贵妃是越来越不把她放在眼里了。终于把这屎盆子扣在她头上了。
沈音苒深吸了一口气,皱眉道:“本宫举荐的人出了岔子,便要问责与本宫。不错,这是理所应当的。可是本宫举荐的人打了胜仗,怎么不见皇贵妃替本宫美言请赏?难道皇贵妃不知道金无足赤人无完人的道理。难道身为沈家的将军,就连半点差错都不能有,一旦有,就得以死相抵?而你们严家的将军就可以将功折罪,同样的事情,偏偏就能有这么大的差别。这样的区别对待,难道不能透出你皇贵妃的野心么?”
严一凌轻巧的一笑,长长出了一口气。这一回,她并没有搭理皇后,而是转过身去向皇帝欠身:“皇上,臣妾要说的都说完了。俗话说吵架无好话,再说下去,臣妾以后不知道怎么面对皇后娘娘了。本来就是对事不对人,这可倒好,成了臣妾与皇后相互抨击。朝政上的事情,还是皇上做主,臣妾不敢插嘴,一切就请皇上定夺。”
奉临不得不承认,皇贵妃是真的有点小聪明,这个弯儿拐的极好。
话说不下去了,难题就抛给了他这个皇帝。
奉临看着皇后,半晌才道:“皇贵妃你先回宫吧。”
“是。”严一凌欠身,温和的转身出去:“臣妾告退了。”
沈音苒不懂为什么皇上的处置不告诉皇贵妃,难道说他认可了皇贵妃的决定?
还不等她想明白,皇帝已经从位置上走下来,停在她面前。
“皇上。”沈音苒抬起头,只觉得膝盖都跪疼了。
“皇后你起来。”奉临伸出一只手。
沈音苒把自己的手递上去的时候,那手会然就缩开了。“皇上……”
“朕知道你在想什么。”奉临皱着眉:“从前太后在的时候,便是这样子。无所不用其极的想要巩固沈家的势力。不管朕分给沈家多少重要的疆域去驻守,不管朕如何重用沈家的臣子,她都逼着朕给更多的恩赏,更多的好处。于是,朝廷内外,有谁敢不向沈家低头。”
“皇上,臣妾并没有这样的心思。举荐沈雄和沈才,臣妾只是想为皇上分忧。”沈音苒垂泪解释道。
“所以,朕这么多年来,都不让你有孩子。”奉临有些自责,那是真心的自责。“作为你的夫君,不许你有咱们的骨肉,这件事情比你救过朕,还令朕愧疚。也正因为如此,这么多年,无论你说什么做什么,无论哪位妃嫔冲着你做什么,朕都会毫不犹豫的站出来,护着你,目的就是不想你吃亏,不想你受了那么多委屈,还要遭罪!”
“皇上,臣妾并没有那么想。”沈音苒知道他是真的很内疚,心里也非常不是滋味。