说那柳牧之的姐姐柳依之,从小便是个聪明有见识的时便入了宫,在那众多美人中拼杀出来,一步一步如履薄冰,才走到今天这位上。
虽说这么多年来皇帝一直恩宠有加,但她心里明白,这一切是自己费尽心机争取来的。那帝王的心思就如同浮云一般,最是捉摸不定。今天荣华富贵,明天说不定就成了阶下囚。与其指望着这虚无缥缈的东西,还不如牢牢抓住最为可靠的东西——权势。只要她的儿子能够成为入主东宫,继而成为天下之主,她才方能母仪天下,成为这后宫中,乃至全天下最有权势的女人。
柳依之的这点野心并不算痴心妄想,她完全有这个资本梦想这一切。因为自从皇后去世以后,除去太后,在这后宫中就属她的位份最高了。而如今在皇上的四个儿子中,她的老四是最受皇帝宠爱的。老大老二才能平庸,生母又出身平常,根本不足以构成威胁。惟独那已经去世的皇后的儿子——老三晟玄渊,才是她这两年的眼中钉、肉中刺。早些年还看不太出来,只觉这孩子生性冷漠阴沉,最不受皇上待见,于是她也没将这孩子放在眼里。可现在,连她也看不清楚皇上的态度了。
近两年来,皇上派了不少差事给老三。虽说那都是些苦差事,但她却能看出来,这些事情最是能锻炼人的能力与心智。对于皇上交付的差事,老三倒也样样办得十分妥当,可皇上却从无褒扬之词,只是不断地从中挑出刺来。
不只她,就连朝中的大臣们看这皇上与老三的关系,也如同雾里看花一般糊里糊涂。所幸的是皇上对老四的宠爱还是一如既往,这一点让柳依之大为宽慰。不只她,其他人也是清楚这一点的,因此她所住的华宁宫,依旧是后宫中最为热闹地去处。
这天,华宁宫里又迎来了两位客人。其中一个是这里的常客,封号良妃。这良妃当初是和宸妃一起入的宫,这么多年来仅育有一个公主,自然要比人家差上一截子。但良妃的娘家素来与柳家走得很近,于是她也得以和宸妃拉上了关系。另一个却是新晋封的董贵人。这董贵人乃户部尚书董明光地掌上明珠,名唤董姝瑗,生得是千娇百媚、绰约多姿,一进宫便深得皇上喜爱,最近更是接连三日都宿在她那淑静宫,风头之劲堪比当年宸妃初入宫时的情形。
宸妃岂是一个能容忍一个小小贵人在她眼皮子底下如此兴风作浪的善人?显然不是。她只后悔自己未能在选秀之时就把这狐媚子剔除出去,叫她终生见不得皇上,也就没有今天这许多事了。
后悔归后悔,该面对的还是要面对。宸妃之所以能爬到今天的位置,也是因为她向来敢想敢做。若有拦在她眼前的拦路石,就是想尽一切办法,她也要将其挪走。因此,她便使了人去淑静宫叫了董贵人过来,打算好好调教她一番,让她知道这后宫中还是有人地。免得这狐媚子叫皇帝宠得无法无天起来,那就不好收拾了。
于是一个新人,两个旧人,就这么坐到了一起。
刚进宫没多久小宫女们,看着这三人只觉她们如同多年未见的姐妹一般,亲亲热热、谈笑风生。看惯后宫争斗的嬷嬷们,则一下子便能听出那软语温言后的句句讥讽,一眼便能看穿那含笑眼眸里的冷冷刀锋。
只听那良妃笑着说道:“想当年。我们刚进宫时也是妹妹这如花似玉地年纪。只可惜这韶华如驶。红颜易老啊。现在跟妹妹这么娇滴滴地一个人儿坐一块儿。倒衬得我们已是人老珠黄了呢。”
董贵人慌忙说道:“姐姐快别笑话姝瑗了。您二位地容貌乃是难得一见地国色天香。哪里是我这等凡俗女子可比。记得初进宫时见到二位娘娘地姿容。令我们一干秀女都艳羡无比。自叹弗如。就是现在。坐在二位姐姐面前。姝瑗也是自惭形秽地。”
良妃见这董贵人说话举止温良谦和。处处伏低一头。还算是个晓事地。于是心中地不悦便少了许多。又转头看向了宸妃。
宸妃却有心再刺上她一刺。看看她到底是天生地温柔敦厚。还是心机太深精于算计。于是她便又说道:“妹妹。既然你唤我一声姐姐。那姐姐我作为过来人。可得提点你一两句。”
那董贵人连忙说道:“姐姐请讲。”
只听那宸妃慢悠悠说道:“虽说皇上
是春秋鼎盛之年,身强体壮,但他毕竟是一国之君机已经十分辛劳了。咱们呀就得有点眼色,毕竟皇上的身子最是要紧。”
董贵人的脸一下子就火辣辣地烧了起来,这话分明就是说她没眼色没廉耻了。但她也不是一个简单角色,否则也不会在选秀时,在宸妃的眼皮子底下蒙混过关。只见她很快稳住了心神,眼帘低垂,一副乖巧顺服地样说道:“姐姐说的是,妹妹谨记在心。再说妹妹不过是个小小贵人,位份卑微,哪里敢叨扰皇上半分。”
她那瞬间地神色变化自是瞒不过宸妃的眼睛,但口中说出来地话语却仍是谦恭有加。宸妃不由得在心中暗暗冷笑了一下,果然是个心机重的,但若要跟她斗,还是稍嫌嫩了点儿。虽然这样想,但她面上却是微微一笑,状似十分满意那董贵人地答话。