这天温泉庄子的晚饭,因除了密太妃,只有曹颙一家人在,所以男女也没有分席,大家围着圆桌团座。
因初瑜是寿星,大家入席后,少不得先贺寿。
李氏与密太妃是长辈,说的多是富贵平安的老话;孩子们花样就多了,从天佑开始,连着恒生、天慧、天宝四个,都大礼跪了,满心爱敬地为母亲祝寿。
长生也捧着温好的酒,亲自递到长嫂跟前,亦是满嘴吉祥话。
看着李氏与初瑜婆媳相合,孩子们孝顺懂事,密太妃羡慕不已。
贝勒府那边,规矩是不错,却少了热乎气。
庄王府那边情形如何,密太妃并不知晓的,可那边有已经成亲的庶长子,嫡子嫡女又年幼,十六福晋即便再心宽,也要小心掂量。
曹颙没妾,家中没有庶出,自然也能夫妻同心。
初瑜也看着几个孩子,脸上掩不住的慈爱。
明年这个时候,天佑与恒生都娶了媳妇,天慧的亲事也差不多订下。她是既盼着儿女成家立业,又是满心舍不得。
她清晰地记得自己及笄那边的生辰,那是她在娘家过的最后一个生辰,如今一转眼,过了将近二十年。
初瑜只觉得眼圈发热,忙低下头用帕子按了按眼睛。
曹颙坐在妻子身边,见她爱吃的一道什锦丸子摆的有些远,就夹了一颗放在妻子前面的小碟上。
初瑜抬起头来,双眼弯弯,看着丈夫眼睛里能温柔的出水来。
等到饭后,夫妻两个说话。
初瑜不放心的,唯有府中家务。
曹颙却只关心妻子身体,仔细打量妻子一番后,道:“看着气色倒是比早先好些,看来这温泉庄子还来对。趁着这机会,在这边好好歇歇。”
自打生下天宝,初瑜就有些气血不调的小症状,每到秋冬就重些。请太医看了,并无大碍,在吃药调理。除了月事时腹痛,脸色也有些暗淡。
初瑜迟疑着低声道:“老太太与孩子们还罢,我哪里好出来那么久?原想着明儿就随老爷回去。”
“年前家里又没大事,哪里就那么多可艹心的。腊八之前,总还能抽出些曰子。腊八后……太妃也得回城,你侍奉老太太一道回去就是。”曹颙道。
初瑜犹豫,还想要再说。
曹颙已经一锤定音:“就这么说定,我也没泡够温泉。往后休沐时,我便再来,路上虽奔波些,可泡一泡池子也解了乏。”
初瑜晓得丈夫如此安排,都是为了自己,不愿逆了其好意,便点点头应下。
曹颙见妻子听劝,心中暗暗松了口气。
不是他杞人忧天,这个年代的人平均寿命本就不长,初瑜生母淳王侧福晋四十出头就病故,弘曙兄弟几个的身体也不算太康健,谁晓得是否有什么遗传基因。
他还盼着与妻子相扶到老,可不想早早就成了鳏夫……外头,兔苑里。
天佑与恒生出去遛弯,天宝本也眼巴巴地想要跟着,可寒冬时节,两人哪里敢带天宝在外头待着,便央了长生带着天宝到兔苑看兔子。
所谓兔苑,不过是庄子西北角一处矮舍,里面养了几笼兔子。
陪着过来的小厮叫何山,是庄子管事的儿子,年纪十三、四岁,看着很是机灵。
他的曾祖父就是何茂财,早年就替曹家打理温泉庄子的老管事,已经故去。
康熙四十八年,曹颙整合昌平庄子时,感念何茂财忠义,曾划出七顷地赠与何家。
同高门大户比起来,七顷地或许不值一提,可搁在寻常百姓家,就是不菲的家产。佃出去,每年的租银也能有二、三百两。
何茂财却不肯忘本,依旧叫子孙在曹家当差。
可他儿子身子不好,去得早,直到他孙子长大,曹颙觉得是个稳重妥当的,才又将这边的庄子交给其打理。
何山虽住在昌平,没有进曹府当差,可他常随着他老子进城往曹府送菜送花,也给长生与天宝请过安,所以几人还算相熟。
见天宝瞧着兔子稀罕,何山就四下眺望,寻了一只才出生没几曰的幼兔,开了兔笼取了,放在天宝手中。
天宝接着,捧在在怀里,用手拨拉兔子耳朵。
“七叔,为什么祖母不带六弟过来?六弟最喜欢兔子,上回他养的一对兔子死了,他还伤心了好几天。若是看到小兔子,指定欢喜。”天宝看着兔子,想起天豫,问道。
长生挑挑眉,想着怎么回答小侄子的疑问。
不只天宝惦记天豫,长生原本也想着能带天阳过来。
可是听说春华不来,李氏与初瑜婆媳都默契地没有提起带东府孩子过来之事。
东府曹项这房,共有子女三人,绿菊所出庶长子天阳,堂兄弟排行第四;春华所出的两个,嫡子天豫为长,排行第六,嫡女为幼,叔伯排行第四。