轩辕厌代千万秋,渌波浩荡东南流。今来古往无不死,
独有天地长悠悠。我乘驿骑到中部,古闻此地为渠搜。
桥山突兀在其左,荒榛交锁寒风愁。神仙天下亦如此,
况我戚促同蜉游。谁言衣冠葬其下,不见弓剑何人收。
哀喧叫笑牧童戏,阴天月落狐狸游。却思皇坟立人极,
车轮马迹无不周。洞庭张乐降玄鹤,涿鹿大战摧蚩尤。
知勇神天不自大,风后力牧输长筹。襄城迷路问童子,
帝乡归去无人留。崆峒求道失遗迹,荆山铸鼎馀荒丘。
君不见黄龙飞去山下路,断髯成草风飕飕。
————《桥山怀古》
虽然冬天刚刚过去,但是一路向北,天气还是越发的寒冷了起来,一路上,冷冷清清,一座座荒废的城,犹如一抷抷文明的坟墓,随风飞扬的白色污染,就像是招魂的纸钱,为这最后的文明,作着悲歌。时不时地下窜出的地火,顺着大地的裂缝,咆哮着,在这冬日,竟然感觉不到一丝温热。
这日,道一一行人经过日夜兼程,终于来到了涿鹿。天将傍晚,一路上,人迹皆无。几个人商议,干脆直接向蚩尤城开进。
一座高高的寨门耸立在眼前,寨门之上的牌坊上,两只大大的牛角直插云霄,甚是威严。此时寨门大开着,寨门上一边镂刻着一个面如牛首,背生双翅,左手持戟,右手持旗的神人,正是地皇炎帝之子,九黎部落首领战神蚩尤。
此时保安亭,售票处都已经没有人,小陶干脆直接将暴龙车开了进去。两边的商户,展馆清一色的仿古的建筑,木的门,木的窗,雕梁画栋,每个门前,大红的灯笼高高挂起,只是现在都闭了门,一派冷清的景象。
“哎呀,快憋死我了,坐在车里好不自在。”赵立黄的身体已经好的差不多了,下得车来,伸了一个懒腰道。
“以后我们坐车里,把你栓在车后面,保证你清爽自在。”欧阳静妖冶的看了赵立黄一眼道。
赵立黄浑身一个哆嗦,赶忙离欧阳静远了一点。
“今天就在这里夜宿吧。”道一道。
“终于不用睡在这个破车里了。”欧阳静点燃了一支烟接了一句道。
道一看了一眼车里还自闭目神游的道青,想要叫醒她,却又怕打扰了她的清修。自从知道自己已经到了炼神返虚中期,道青仿佛变了一个人,从离开冀州城到现在一直都在沉睡中修炼,是怕保护不了自己么?我岂会让你保护,我这一生,只希望你快乐,安好。道一想着,竟没有打扰道青,只是摸了摸也自闭目的小烛,“保护好师姐。”然后轻轻的替她关上了车门。
“啊,这里有豪华大套间,顶层有超豪华套房呀,先到先得。”赵立黄不知何时已经撬开了一家旅店的房门,看到墙上贴的房间类型及价目表,兴奋的大声喊了起来。接着就迈开大腿往楼梯上爬。
赵立黄气喘吁吁的爬到顶楼,刚要大出一口气,休息一下,就听到了声响,忙跑向一个房间,只见谭静雅和欧阳静已经站在了一间房子的大床上蹦来蹦去。感觉自己看错了,赵立黄揉了揉眼睛,一阵惊讶,“你们怎么上来的?”
“你说呢?”谭静雅咯咯的笑了起来。赵立黄狠狠地拍了一下脑袋,然后往另一间跑,发现道一已经打开窗子开始欣赏窗外的风景。
不会吧,赵立黄像泄了气的皮球,向左走也不是,向右走也不是,超豪华套房就这两间。早知道飞上来了,还可能有一线希望,赵立黄一脸的懊恼。这时,太子长琴正提着几个大箱子上来,看到赵立黄挡道,侧着身子过去,将其中两个箱子放到了谭静雅和欧阳静的房间里,然后提着自己的箱子往下走。
“唉,我的箱子呢?”赵立黄急道。
“自己提!”太子长琴瞪了赵立黄一眼。
“哎呀,我去,真是见色忘义啊!”赵立黄那个憋屈呀,只得下去提自己的行李。
冬日刚过,春寒料峭,晚霞照耀着这片昔日的蚩尤城。黄土崖上,曾经的营寨,只剩下三所犄角互恃、紧相毗连的土寨残垣,分南、中、北“三寨”。只南寨的西墙、北墙尚存,东墙残存一小部分。中寨距南寨200米,也只留西南角少数残垣。北寨距中寨300米,呈长方形,西北东三面墙尚存,南墙残存二段,八米多高,夯层清晰。中间,一抷黄土,三两根枯黄的杂草,在晚风中飘摇,一座倾斜的墓碑,墓碑上的字因年代久远,被岁月侵蚀的已经无法辨认。这就是蚩尤墓?这就是战神冢?一代炎帝之孙,九黎部落首领,叱咤风云的战神。没想到死后墓穴竟如此凄凉。道一站在那里,静静的看着这座墓,在他眼前的仿佛不再是一座墓。而是一个大大的问号,究竟什么是道?今来古往无不死,独有天地长悠悠。神仙天下亦如此,况我戚促同蜉游。一个人不断的修道,经受经年累月的心的折磨,无论怎样,都逃不出生死,独有这天地,这大道,才会长悠悠吧。
道一叹了一口气,甩散了脑中的困惑,一躬身,朝着蚩尤墓行了一礼。
太子长琴站在屋顶,围着屋顶走了一圈,观察了一下周围的地形,然后停了下来,静静的望着远处的道一,当看到道一对着蚩尤冢行了一礼的时候,太子长琴竟也轻轻的行了一礼,他不知道这是英雄相惜,还是对于一代战神的崇敬,无论胜负。能够潇洒世间走一回的人,不应该是值得尊敬的么?
“长琴,傻站在那里干嘛?快来帮忙。”谭静雅举着一个串着烤肠的叉子喊道。
“别管他,整天像个木头似的。”欧阳静说了一句。
太子长琴没有说话,接过谭静雅递过来的烤肠,说了声谢谢,坐了下来。