寒鸠笙唱着唱着就再也唱不下去,这首曲子,他只知道半曲,另外半曲,似乎早已忘却。
青衣男子久久屏息,原以为寒鸠笙会在唱完曲后询问自己一些什么,可惜人似乎再没了思索的心思。
寒鸠笙垂手,一双手轻轻在琴弦上拨弄着,弦坏了,弹琴的人也不是当年的那个人,只得发出浑浊的声音。斑斑锈迹早已蔓上琴弦。
“母后。”轻轻地叹息。手陡然一抓紧,这一把曾记载着一位尊贵的皇后故事的琴,再也没了弦。
“殿下!”青衣男子不由得惊呼,心也不由得放下,终于终于,连殿下也选择了放弃了么,也好也好,先后娘娘的仇,殿下根本没有任何办法报当年的蛛丝马迹,都已经埋葬在那一场大火里面了呀。殿下也是他从小看着长大的,他的执念多深他清楚。大火里,那个被母后奋力抛出殿外的孩子的撕心裂肺,他也看见过。
那个孩子,就在那个夜里,失去了笑声,只留下了一副皮囊,虚假的笑意,半真半假,看不出来。寻常孩童遇上这种事,即是没有受到影响,也会大病一场,不幸的,甚至可能会失去所有记忆。可殿下没有,先后娘娘当年种的满宫昙花都成了灰,繁华不复,一夜间,君临天下的气势也出来了。君王越来越容不得这样的殿下成长起来,所幸他的殿下真的很聪慧,这天下虽说还是君王的,朝堂却早已经是殿下的了。君王一举一动,莫不在殿下之掌握。可殿下似乎还抱着帝王之家不该有的亲情,对君王十分好。他也曾在午夜后,看见将夜色看遍的殿下眼中的迷惘。
也对,当年君王和先后可是伉俪情深,如今人走了,当真也算是什么也不剩下了么?他的殿下很困惑很困惑呀,可偏偏他也没有任何办法,这些,帮他打理琐事,可谓是尽心尽力。可殿下这一心结,似乎再也解不了了。今日毁琴,应该是放下了吧。由衷欣慰。
再说云飞雁这边,回去之后当然是免不了一番责骂,于是乎,这位小皇帝就在众目睽睽之下,挨了板子。
这下可是老大不乐意地趴在床上让侍子给自己上药。郁闷之时,也没忘了自己此行的收获,从怀中摸出一方锦帕。锦帕上绣着一朵开得正好的雪梅,栩栩如生,那人身上却有一股独特的香味,这锦帕似乎是他随身携带,也染了这香味。仔细一嗅,仿佛是那种自然花香,硬要说是什么花,那非佛莲莫属。佛莲是稀罕的奇花,数百万年,足够一人成佛,却不够一朵佛莲的形成。云飞雁也算是个有机缘的人,曾经得到一瓣干枯的佛莲花瓣,如今想来,这香味极其相似的。
坏坏一笑,既然你敢让本陛下找不着你,那本陛下就拿了你这随身锦帕。命人带来自己最爱的信鸽,这信鸽也颇有几分灵性,能寻香识人,圆溜溜的眼睛一转,又拿来笔墨,写下几排不怎么规整的字,绑在信鸽脚上,又让信鸽问了问锦帕的香味,就让信鸽飞走了。别问她为什么不讲锦帕一起捎上,这么好闻的香气,她也难得一闻呢。