赵和接了衣物,倒也识相的向一旁闪去了,心里暗道今年这冬日真冷,方才初冬便已经是鹅毛大雪,今年这冬天看来是难熬咯,也不知会冻死多少人。想到这,眼角余光瞥向那位尚且年幼的殿下,眼底尽是慈和的笑意,还好,有这位殿下在,想必那些穷苦人家,会好受些了。
寒鸠笙未曾在意过赵和的目光,他的酒劲虽然解了大半,可是自幼体弱的他还是受不了这种微微眩晕的感觉,犹似步入云中,不知轻重的轻浮,向来是做事严谨的他所厌恶的,要说例外,怕是只有那个丫头了。
生性顽劣,痴愚不堪。如今想来,真真也是不知道是喜欢上她哪一点,也许是她那一句不明真相就擅自做主的性格,也许是为了那声梦里时时响着的小哑巴。
今夜确实是冷了些,连着天边的一弯月儿,似乎也带着些许冷峭的意味。并不皎洁的光芒,照在了大地上,也是正好将一切朦胧地掩住,难测如人心。
坐着华府的马车进了宫,守着宫门的卫士多半是接到了上面的示意。并没有对华府的马车进行搜查,毕恭毕敬地给送过去了。
今夜的月色很美,温温柔柔撒了人一身,将心事,都干干净净铺在雪上,书写了过往,似曾相识,如同那年大火。将一切烧得干干净净时下的那场雪,那场雪带走了一个孩子的母亲,一个疼爱孩子的母亲,和一个一度沉溺在宠爱的孩子,一个干干净净,不善言辞的孩子。
将车帘全部掀开,看到的却是一片荒凉的残垣,烧焦的乌木或倒或立,那布满苔痕的石碑上峥嵘地刻着这座宫殿的主人昔日的辉煌。
“咳,咳咳,咳咳咳咳”看到这幕的寒鸠笙心里突然着慌起来,开始剧烈的咳嗽,仿佛要将五脏六腑也咳出来,才罢休。
赵和见这位殿下掀开车帘就暗叫不好,见寒鸠笙开始咳嗽,吓得连忙不住磕头请罪:“请殿下赎罪,是老奴贪图便利,才走了这条路。”
周围的侍卫都面色不善地看向赵和,这人不是存心勾起殿下的伤心事么?
“罢了,不怪你,是孤冒失,见不得凉风还擅自掀开车帘,这才自作自受。”寒鸠笙嘴角扯出一抹苍白精致的笑意,微微的悲凉在唇角展开,犹如精疲力尽的人看到深夜远处的灯火,但是却早已无力行走。
“谢殿下饶命。”赵和这才起来,退到一旁去,不敢再说话了。
帝王寝宫百步之内不容许车马,即使是未来的储君,也一样,寒鸠笙下了马车,冷冽的风刮在脸上,倒像是刀子。
”殿下,还是加一件外袍吧。“华太医不由得轻轻地蹙眉,一边轻声对寒鸠笙好言相劝,一边替寒鸠笙加了一件玄色的外袍。
”有劳华老了,孤这身子,着实是拖累,咳咳。“寒鸠笙任由华太医替他将外袍披上,这位老人对于他像亲子侄一样的照顾,让年幼失亲的他,颇是依恋。母亲早亡,父亲权作没有,皇祖母又难得一见,说是失亲,并不为过。
在旁人看来,这是太子殿下对于老者的尊敬,心里自然对太子麾下,又是多了一份向往。
寒鸠笙在同龄孩童中生得极高,又有着更甚先后的极美的长相,一眼看上去,难免会让人误以为是一十三四岁的瘦弱少年,犹似风摧即残。
步入垂帘殿,寒鸠笙不由得轻轻地皱眉,灯火竟然都熄灭了,整个大殿黑漆漆的。
眉心不由得皱起,眼底情绪略去不提,根据记忆中的位置,端的是好风骨,垂首而不弯腰,拜道:”臣参见陛下。“
垂帘后的人的脸不由得一黑,也是恼恨这孩子的不懂事,不过是当年一时气恼就问他何为君臣,结果这孩子自此就没有再唤过他一声父皇,自称也永远是臣,似乎与他并未有什么血缘。
”起来吧,赐座都是自家人,不必客气。“所以你倒是唤我一声父皇给我听听。忿忿想到。
”臣不适于暗,恳请陛下命人掌灯。“寒鸠笙并未动,突然这么黑灯瞎火的,没诈谁信?