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是的老爷,遵命老爷……”卡伊姆从地上爬起来,一溜烟儿向后面的车子跑去。
“我要在他们的对面,造一座金壁辉煌、庄严无比的礼拜寺!”
塔利卜盯着对面那个简陋的十字架,咬牙切齿地说:“我不会输给那些愚蠢的罗马人的!”
错温波,汉人叫它青海湖,古称西海,又称鲜海。四十多条河流融汇其间,站在青海湖畔,苍翠的远山合围环抱;碧澄的湖水波光潋滟;葱绿的草滩羊群似云。一望无际的湖面上,碧波连天,雪山倒映,鱼群欢跃,斑头雁、鱼鸥、棕头鸥、鸬鹚等数十万只鸟儿欢乐地翱翔。
此时,正是草原青青的时节,绿茵如毯,金黄色的油菜花迎风飘香;牧民的帐篷星罗棋布;成群的牛羊飘动如云,北面崇宏壮丽的大通山,东面巍峨雄伟的日月山,南面逶迤绵绵的青海南山,西面峥嵘嵯峨的橡皮山犹如四幅高高的天然屏障,将青海湖紧紧环抱其中。
从山下到湖畔,则是广袤平坦、苍茫无际的千里草原,而烟波浩淼、碧波连天的青海湖,就像是一盏巨大的翡翠玉盘平嵌在高山、草原之间,构成了一幅山、湖、草原相映成趣的壮美风光和绮丽景色。那湖中盛产裸鲤湟鱼,滨湖的丰美草原则是天然的牧场。
远远的,传来一阵悠扬的歌声,随着那歌声越来越近,数不尽的牛羊和膘肥体壮的骢马潮水般涌来,引得湖上的船娘,手搭凉蓬,看向那手持套马杆,稳稳站在马背上的汉子。青海湖是个天然的鱼库,鱼儿多得无法想象,冬天的时候,牧人在半尺厚的冰面上凿一个洞,提一盏灯笼,就会引得那肥鱼自己跳出冰面,而此时四月间,捕鱼的场面更形壮观。
四月份,正是青海湖的肥鱼游向汇通的河流产卵的季节,河口处,密密麻麻的鱼群铺盖着整个水面,一眼望去,本该是湛蓝的湖水整个呈现出了金黄色,那是鱼儿簇拥在一起,完全遮挡了水面的原因。鱼儿翻腾跳跃着,甚至自己跳上了独木舟。
这丰美的草原,取之不尽的鱼库,养育了这里无数的草原部落。尽管部落与部落之间也有战争,可是这些小部落之间没有誓不两立的仇恨,他们的战争常常是因为争夺最肥美的草地,亦或是不同部落勇士之间的个人恩怨,这样的战争规模不大,造成的伤害也不大,所以尽管他们得把部落产出的很大一部分,上缴给吐蕃大头人,仍然能够满足他们的生活需要。
而现在,这些回纥帝国覆亡后,逃散到这儿变成一个个**小部落的回纥人更是有了自己的主心骨。回纥九王姓的夜落纥大人来啦,夜落纥是可汗血脉,尽管他带来的勇士不多,看起来比这些当地的部落还要贫穷,可是这些久已失散在外的部落看到了夜落纥,就像是寻到了自己的根,有他在,这些部落再也不是无根的游子,再也不是一盘散沙。很快,他就利用自己高贵的血统,把许多的部落整合到了一起。
烟波浩淼的青海湖,鱼跃浪涌,百鸟低翔。湖畔丰美的草原上,搭着一座座毡帐,小孩子们在毡帐前厮打摔跤玩着游戏,妇人们则在忙着挤奶、编织,鞣制毛皮,浸泡弓弦……
中间最大的一座大帐,帐口立着一根高杆,杆顶飘拂着九缕狼尾,这是汗帐所在。
青海湖的回纥人一直只有各自为政的部落头人,没有哪个人有资格统御所有部族,而出身高贵的夜落纥一来,登高一呼,立即得到响应,各个部落纷纷来投,他们看到这顶汗帐,也就找到了自己的根,找到了自己的依仗,他们相信,有大汗的统率,他们会过上更美好的生活。
奶茶、酥油、炒面和青稞美酒摆在毡毯上,夜落纥盘膝而坐,认真倾听着他的手下禀报着尚波千那边的举动,听到李继筠与其争兵分权,如今被打发到萧关,结果引起了尚波千和西夏军队不断的征战,夜落纥不禁开怀大笑。
“好,杨浩总算是帮了我们一个大忙啊,他们那边闹得越凶,尚波千越顾不了我们,正利于我们养精蓄锐,从容发展。”
他思索了一阵,说道:“尚波千向我们征兵征粮?哼哼,他真当自己是陇右之王了么?笑话!我既然来了,回纥诸部也就不在他的统治之下了,回绝他,一兵一卒都不给他,一牛一羊也不给他!”
“是,不过……这样的话会不会和他闹翻了啊,毕竟,他现在的实力还比我们强大,我们还没有把所有的回纥部落都征服过来,一旦尚波千想要为难可汗……”
夜落纥胸有成竹地道:“勿需担心,罗丹正和他斗得不可开交,萧关那里又和西夏交了兵,他会再树一个强敌么?这正是我们最好的发展机会。”
他神秘地一笑,又道:“何况大宋朝廷已决定给予我兵甲器仗的支持,宋国为什么要扶持本可汗?他们担心尚波千会变成第二个杨浩罢了,这样的话,本可汗更无忌惮了。你尽管回复他,就说我回纥诸部青壮过少实在抽不出人手给他,至于米粮,我们生活艰辛,难以为继,如果尚波千大人确有所需,那么……可以用稻米、茶、盐、布匹、铁器来换我们的牛羊。”
那个头人抚胸道:“是,那我就依大汗的吩咐去回复他们。”
“嗯!”夜落纥点点头,目视那个头人离去之后,伸手一按地面,挺身站了起来。他慢慢踱到帐外,从大帐左右经过的人见了他,都会停下来,恭恭敬敬地向他行礼。夜落纥负着双手,望着远近一座座毡帐,忽然觉得阿古丽似乎没有说错,如果当初果断舍了甘州,带着精锐的勇士和细软金珠翻越祁连山,他真的可以利用自己的威望一统陇右的回纥族人。
那样的话,他不会折损那么多的人马,惶惶如丧家之犬地绕道延绥,又在尚波千手下委曲求全,直到得到宋国的帮助,这才得以来到青海湖。想到这些,他的心中偶尔会闪过一丝愧疚,但是他不能认错,做为大汗,不管做的对与错,他都没有错。
他夜落纥会在这里重新积聚力量,用最终的胜利,来证明他是对的。阿古丽,从被他作为弃子的时候,就再与他没有任何干系,这个女人的名字,和有关她的事情,都是一个禁忌,绝对不许他带来的士兵与当地的部族百姓谈起,他也会努力忘记这个女人,他的心中,此刻只充塞了一件事,那就是陇右之主。等他把所有的回纥部落都软硬兼施地纳于麾下,那时他就会挥兵东向,争夺陇右霸主的地位,当他成为陇右之主的时候,他会杀回河西,用杨浩的人头,洗刷他的耻辱。
只要他能成为一个胜利者,心中隐隐的不安和羞惭才会消失。没有人有资格指责一个胜利者,他必须要用一场绝对的胜利,来维护他大可汗的荣誉,还有……他两个儿子战死沙场的痛。
头顶乍起一声鸟鸣,一只青鸟从他眼前展翅飞过,冲向浩渺百里的青海湖……
“小波,巴蜀这边就交给你了。给你留下的士兵有限,还要负起保护建立在深山中的十二处大寨,以后尽量避免与官兵正面作战,在崇山峻岭间与其周旋,人数少了,反而更易施展。”
王小波被童羽授予重任,独自领导留守巴蜀的人马,心中既紧张又兴奋,他点头道:“大哥,你放心,小弟一定不负大哥所望,坚持到大哥回来!”
童羽点点头,鼓励地拍拍他的肩膀,翻身上马,与等候在旁边的铁头向山下疾驰而去,他的大军正整整齐齐地站在那儿,候命待发。
“小六,咱们真的还会回来吗?”
马上,铁头向弯刀小六问道,小六道:“这个,要见机行事,朝廷的兵马已对巴蜀形成合围之势,我们这么多人马,会被他们活活困死。杀出去,有齐王赵光美为内应,就算在关中平原上,朝廷兵马也奈何不了咱们,何况朝廷想调兵遣将,再对关中部署合围,也不是三五个月办得成的事。”
他顿了顿,忽地一勒马缰,扭头看了看仍然站在山头遥望着他们的王小波,又对铁头道:“这一次,朝廷把罗克敌也派来了,他来了,咱们逃了,就当是送他一份大礼好了,兄弟一场,送他一份战功又如何?大哥让咱们去关中,除了避敌锋芒,还有一个原因,如果赵光美有胆子起反心,绝不会只依赖咱们这支凭空掉下来的人马,他们哪来的那么大把握,一定能控制咱们?他们一定还有潜藏的实力,我们此去,避敌锋芒,再求发展,同时,就是想办法获得他们的信任,挖出他们隐藏的实力。必要的时候,我们还可能去陇右。”
小六微微一笑,沉稳地道:“我们的兵,擅于丛岭山地作战,到了关中,利用齐王的帮助,正好在关中平原练练兵,把咱们的人马训练成一支精锐骑兵,如果有朝一日真用到我们进军陇右,才能发挥奇兵之效。走吧,不需要想那么多,伤脑筋的事交给大哥,咱们只管打好仗就是!”
骁雄、骁勇、骁战、骁胜四军一见主帅赶到,大旗一扬,浩浩荡荡向北而去,直奔剑阁。
秦有潼关,蜀有剑阁,皆国之门户,虽关中有齐王内应,要想进入关中,一场硬仗总是免不了的。