那是只柔软秀气的手,轻轻按在她的肩上,却如有千斤中,让雪鸢一时不能动弹分毫。
雪鸢疑惑道:“楚前辈?”
楚衣摇了摇头,道:“别去,那是月溪的私事。”
雪鸢皱起眉。
又是私事。
雪鸢抬眼,又看到而那一边撑着一支白伞的的武将,目光越过重重人群和雷动的掌声,向着楚衣的方向看来。
雪鸢有些赌气地想,故事、故事,谁都有故事。
出生于三千美人阁的雪鸢在这里见过许许多多的人,风流潇洒的绝世剑修、深研医药的美人药师、笔落成诗的墨客名家,可是在这许许多多的人当中,月溪姐姐也是她见过极为出色的。
诗书画琴,无论哪一样都可说是顶尖,更遑论她已经至臻的剑术,就算是在整个云中境内能够修出剑心的剑修又有几人?
雪鸢见过许多她只听过名号的能人异士追求溪姐姐之疯狂,有人不惜倾尽自己的身家换来世间难得的珍宝只为博溪姐姐一笑,有人坐于楼下整整十日抚琴诉衷心只为求得与她相见一面,可是却都只得到溪姐姐冷漠而不失礼的回绝。
而若是这些人缠得狠了,一次是以礼相待,二次便是严词厉色的警告,若是有第三次,那便是一剑祭出再无回头。
她却想不明白,这样的特别的月溪姐姐怎么会和那样平凡的人有什么牵扯。
走在明月之下的应天深吸了一口气,他低头看了看自己的手,现在他已经不知不觉来到了归真境大圆满,还差一步,就会跨过那一道被许多人都视之为天堑的门坎,一步之后,便是长达五百年的寿命。
但这道门坎的跨越难度,比起前面数个阶段境界的修行总和都要困难,也被视为一个大瓶颈。
应天却缓缓叹出一口气来,他的身后,刚才一舞惊动整个三千美人阁的美人月溪已经追了上来。
“我认出你来了。”
隔着那座华美廊桥月溪不带任何语调语气的声音也如月光一般清冷动听。
应天同样淡然回应道:“我想也是,至少你不是一个会对着普通人突然出手的人。”
月溪秀气的弦月眉蹙起,凝视着与她相隔了一座桥的那个青年的背影,道:“你还在找她吗?”
应天看着天空中的一轮明月并不回答。
月溪的声音仍然是如常的冷淡,语速却逐渐变快。
“一百余年前的那一场大战是不是跟你还有她有关?还有你现在的状况。为何你身上的灵气流转如今会显得如此薄弱?”
应天无奈地问:“你的洞察力倒是越来越厉害了,看来在披云这里的几百年果然学到了很多,剑术也是更为精湛。”
月溪却只是抬眼,那双总是古井无波般幽深的双眸中迸射出了两道凌厉的光,道:“为什么还要继续找她,你不是说过你最讨厌像那样的笨蛋了吗?总是把自己也好把你也好都卷入到麻烦当中。她自己不是也知道吗?所以才自己离开的。”
应天转过半个身体,看着月溪道:“所以我是在报复她啊!”
听到这个实在太过古怪突兀的原因,月溪有些愣住了,向来没有表情的脸上浮现出了困惑,茫然地望着应天。
应天却继续道:“谁让她强行将我带到了这边的世界来的!脑袋上中了一枪可真是挺疼的。把我带来这里,把我卷进各种各样的麻烦里,然后自己就擅自离开了,天底下有这样的道理吗?”
这边的世界?枪?
听不懂的词句混在一起,令月溪无法理解其中的意思。
他总是这样会说一些出人意料的话,做一些出人意料的事。
就像是很久以前,这个人以另外一副少年的面貌和那个古怪的女子联袂来到她家乡的那座城池。
他们来到时,身为一城也是一国公主的她,因美貌久负盛名,却是站在一座满目疮痍的城墙之上。
虽然手中拿着一张附有符文的弓,但是她却已经再没有力气去拉动弓弦。
城内硝烟四起,遍地是无人收敛的尸体。