她顿了一顿继续道:“你这样做,不是把宁爷往大奶奶身边推吗?小姐,娇宠也要有个限度,你就服个软,不要再惹宁爷生气了。宁爷的耐性也是有限度的,若做得太过,撕破了脸,到底是对谁好呢?”
我抬头,看着馨月,这个不愿成为某位爷三妻四妾中的一位的女子,只愿得一人之心白头偕老的女子,也认为我是太过分了吗?
我看着她,说:“馨月,你也以为我过分了吗?以为我是恃宠而骄吗?以为我是妒忌吗?不是的,我的身体本能地拒绝这一切。我没有办法接受我与惜荷共事一夫的事实,我说服不了自己接受,我没办法接受。”
“馨月,也许你不相信,你自小就跟着信飞,知道信飞的想法,可是,我不是信飞,我接受了几十年一夫一妻制的教育。我以为我会适应这个时代,但是,当事实真切发生了,我才发现我心里根深蒂固地认为一个男人应该只有一个女人,而不应该是两女共事一夫。”
馨月不敢再听下去,忙拦住我道:“小姐,你累了,快歇息吧。”
我看着她一脸的惊诧和焦急,苦笑了一声,她一定以为我受刺激过度,在说胡话。
我没有再说什么,任由馨月服侍我睡下。
慢慢地,远宁很少再来我的院子了。
府里的人也看出了名堂,有些婆子见我失宠,也渐渐开始对我没那么客气,风言风语日益增多。
但远宁却在一次听到一个婆子笑话我是醋坛子、妒妇后,冷着脸狠狠惩罚了那个婆子,命人打了四十板,直打得卧床几个月,逐出佟府。从此,明里再不敢有人多嘴了。
我们院子的吃穿用度,又和我受专宠时一样了。
远宁给我的东西却还是和往常一样经常送来,或是一枚宫花,一个新巧的香囊、一柄小巧的扇子,或一本书……
无意中听到小五和馨月聊天,小五道:“馨月姐,你说宁爷对我们奶奶是有情还是无情?若说有情,为何那么久也没见宁爷踏进这个院子,若说无情,他又不许下人欺负我们奶奶,还经常送东西过来。听宁大奶奶院子的菱姐姐说,宁爷都很少往她们院子送东西呢。”
馨月喝道:“小丫头,这些不是你我猜测的,若再多嘴,小心被人听到了掌嘴。”
小五吐了吐舌头,不敢多言。馨月却长叹了一声。
如果说远宁与惜荷同房,让我与惜荷成为事实的共侍一夫的情况给了我沉重的打击,那在园子里见到的一幕,就是最后压垮骆驼的那根稻草了。
清晨,我在园子里闲逛,信步来到沁玉湖边,也许是清晨清新的空气让我心情特别好,我想起了七夕的那天,远宁静静地站在湖边,我唱着煽情的“山明和水秀不比你有看头”,远宁微微看着我笑着;想起来他第一次对我说“喜欢”,不禁暗叹,站在当日我们站的地方。
可是,这时,我却看到了不远处温情的一幕。
惜荷人淡如菊,容貌清丽,婷婷地站在菊花丛旁边。佟远宁微微笑着,弯腰舒手,从菊花丛里摘了朵菊花,簪在惜荷的鬓边。惜荷微微笑着,转头看着远宁,眼里有浓浓的柔情蜜意。
如果这个举止优雅的男人不是我的夫君,这该是一副多么柔美、温情的画面。女的清丽动人,男的俊逸非凡,女的旱情脉脉,男的温和优雅,配着周围开得正艳的菊花,远处的薄雾和隐隐的亭台楼阁,近处的水波荡漾,是多么完美的一副夫妻恩爱的画面。
可是,因为这个男人是我的夫君,我眼里的一切,却变了味道,变得那么苦涩,朦胧。
真的如馨月所说的,我的所作所为将远宁推到了惜荷身边吗?
我虽然一直在和远宁冷战,但是,我心里还是对惜荷有莫名的优越感的,我知道远宁还是对我有感情的,对惜荷,也许就是局势所迫的安抚和妥协。
可是我没能想到,远宁也会有对惜荷真正动心,而不仅是被迫接受惜荷的一天。
其实我早该想到的,如惜荷这样的女人,她比我美,琴棋书画样样精通,美貌与智慧并存,而且对远宁一往情深,远非我这个什么都半桶水的小妾可比。远宁迟早是会为她心动的。
可是,我真的太过于自信了,太过于盲目的自信了。
颜玉,你为什么要拥有那么多莫名的自信,觉得远宁只会爱你一个人?他可以放下沈萝爱上你,当然也有可能爱上更完美的惜荷。
我笑起来,我有多么可笑,多么自负,原来,我真是高估自己了。
惜荷沉思了一会,转头,微微笑着对远宁说:“夫君,你有那么一点点喜欢过我吗?”
她眼里满满的都是期待和紧张,情之深、意之切显而易见。
原来恋爱中的女人,都是会问这样一些傻问题的。即便是外表冷淡的惜荷,也不例外。
远宁静静看了她会,微微笑着轻声说:“是的,我……有些喜欢你的。娘子。”
我笑得更厉害了,“喜欢”?“娘子”?
多么相似的一幕,多么相似的对话。
原来我以为远宁专属于我的称呼,也会被他用在另一个女人身上。
我默默地站在树后,一动不动,看着他们两个人在不远处走过。<div>