宁陵就守在老夫人跟前,眼见她睁眼,登时俯身弯腰,“祖母,祖母你感觉怎么样?”
老夫人眼珠动了动,原本有些涣散的目光渐渐聚焦,看向宁陵,伸手抚上他的脸。
养尊处优的老夫人,手上连一道皱纹都没有,抖着手在宁陵脸上停留须臾,终是开口,“让你担心了,祖母没事。”
声音不大,不过在这落针可闻的屋里,所有人都听得清清楚楚。
刚刚还气息孱弱几乎就要断气的人,现在不光睁了眼还说了话,顾珞可是只灌了一碗药下去啊。
太医院的几位御医目光灼灼的看着顾珞,顾珞则朝宁陵道:“宁世子放心,我再开几副药给老夫人吃了,三天就能正常饮食下地活动了。”
她略略顿了一下,又道:“不过,今儿老夫人身体虚弱,不适合瞧腿上的问题,等三天以后我再来瞧。”
宁陵当即朝顾珞抱拳,“多谢顾大夫。”
“顾大夫,老夫人这病症,您是如何解的?”给顾珞提供银针的那位御医忍不住心下好奇,问道。
他的这个您字让大山子和大河子交换了个眼神。
顾珞立在床边,看了一眼自始至终都没有朝床边靠拢一步的宁国公和宁孝安,道:“老夫人脉沉而弦细,寒症无疑,这寒症,一则与她被人常年下毒有关,二则,鬼压身,阴气浓重,自然身体受到阴寒入侵。”
最后一句,当然是胡说八道。
她瞧着宁国公倏忽间再次变脸的神色,继续道:“不过,这些都不是老夫人今儿昏厥的主要原因,论其根本,应该是今儿生了一场大气吧。”
她若有所指的看了一眼窗边那盆花。
满屋子的人精,谁看不懂这个眼神呢!
“肝阳上窜,怒火喷发,再加上身体寒邪入侵,故而引发惊厥,大凡寒厥必死,今不死,是为腑厥而非脏厥,若是再有寒厥由脏厥引发,我也束手无策。
今儿开的就是温通脉络的,之前他们两个针刺,也是捻补通络。”
顾珞说的面无表情,仿佛只是在辨症。
她说话的时候,箫誉一条腿曲起搭在另外一条腿上,胳膊肘撑着打起来的腿,拇指抵在嘴角,压着上弯的嘴角克制着笑意,看着她。
等顾珞说完,他霍的起身,啪啪拍了两下手,“顾大夫好医术,以后本王要是有个头痛脑热,还要多劳烦顾大夫了。”
太医院御医们:
虽然但是!
太医院院使苏云海看了宁国公一眼,咳了一下清了清嗓子,朝顾珞道:“顾大夫好医术,不过,老夫人才刚刚醒来,你这番话当着老夫人的面说出来,实在是略有不妥。”
还不等顾珞开口呢,箫誉就道:“哪句不妥,是老夫人常年被人下毒不妥还是老夫人被鬼压身不妥?难道要瞒着老夫人,继续让人给他下毒?你这脑子怎么长的?确定有智慧?”
当着一众同僚的面被太子爷这么怼,苏云海脸上挂不住,面皮一白,道:“殿下误会了,臣不是这个意思。”
箫誉直接冲他吹了个口哨,“那什么意思,这么大个人了,连自己个是什么意思也表达不清楚?你们太医院开例会的时候,他们能听懂你说什么吗?”
苏云海差点一口气没提上来。
倒是宁国公冷哼一声,十分不悦的看着箫誉,“殿下何必在臣的家里为难他,殿下这是为难他呢还是为难臣呢!”
箫誉就道:“一举两得呗!”
“你!”宁国公那怎么都压不下去的火气一瞬间就从天灵盖冒出来了。
却是在他怒视容阙的刹那,宁陵一边给老夫人掖了掖被子一面转头看他,“父亲,你就不想上前看一看你的母亲?毕竟亲儿子呢!”