人,生来残酷,我见过无知少年抓住猫的尾巴,把猫狠狠的摔死在石头上。那闭不上的眼睛里,写满了恐惧和人的威严。
——题记
我们村有个规矩,不杀猫,不杀蛇。老人常说,十世好人,一世为猫。十世为猫,一世为人。白天看到地板上排列整齐的老鼠耳朵,爷爷总会说这是猫在向阎王爷邀功呐。而蛇被称为神仙腰带,和猫一起分享了这块免死的金牌。
和人一样,猫也分好坏。可没有了“死刑”,还真拿坏猫没办法。腌好的鱼准备第二天招待客人,起床一看,被偷吃就剩下个骨头,真是气死人。而爷爷家的猫不是好猫也不算坏猫,而是一只懒猫。不是一般的懒,简直是猫科动物的耻辱。完美的解释了什么叫睡了吃,吃了睡。这也让它越来越胖,大概加菲猫就是以它为原型。
它没有个正式的名字,按照陕北的习惯,我称呼它为死猫。就好比婆姨们常说的“死鬼你”,倒也是显得亲切。那时候我沉迷于小说,电子书看到深夜。尤其是恐怖类的小说,正到最最恐怖的时刻,感觉身后有人给我脖子吹气。当时冷汗就流了下来,谁在我的背后?好不容易下定决心,咬咬牙,一回头,原来是这死猫——也在聚精会神的看我手机屏。
我只能会心一笑,你懂个屁,你要是能看懂不得成精啊。可惜,建国以后不准成精。每天晚上,我们俩个抢着锅头(陕北炕最热的那一边),共同挑灯夜读。
日子过得很快,大雪之后就是新年。提起过年,人们都挺高兴,可家畜们是遭了央。父亲把鸡窝里跳得最欢的公鸡逮了出来,一只有力的大手钳住鸡脖子,另一只手拔了一根羽毛,从鸡脖子处插了进去,直通大脑。公鸡开始最后的挣扎,但是随即它的大脑便被搅碎了,扑腾的翅膀落在了地上。看不到任何伤口,这只鸡就这样死在了我的面前。父亲展示着他的技巧,杀鸡,放血,褪毛。可我还在想,脑子被搅碎时是什么感受。而杀猪没什么看头,这宇宙间最怕死的动物早早的开始了求饶。惨叫声十里八村的都能听见,人们听了不觉得伤感,反而有些喜庆。一个有经验的屠夫,杀羊是无声的。羊被牵到院子里,还没反应过来就被切断了喉咙,挣扎着,倒地不起。拿起细小而锋利的刀,割破羊蹄处的皮,然后使劲的吹,吹到皮和肉分离,完整的羊皮还有其它的利用价值。
等一锅锅的肉被炖了出来,我把一切同情抛之脑后,没心没肺的吃着,还不时吧唧吧唧嘴。可是肥猫不一样,它趴在锅头,用鄙视的眼神看着我。似乎它能认出,锅里的,碗里的都是院子里的它们,曾经也许一起玩耍过。从此之后,我对肥猫有了一个重新的认识,这是一只重情义的猫。
冬天过去,夏天不久就来到。那是2013的夏天,全国都在下大雨。温州动车出轨,村头的路被山洪冲断,平日里的小河发起了怒火,摧枯拉朽要毁灭一切。