跟着任哲转过几道小巷,很快就把贼军甩到了身后,喊杀声渐远,远处的火光依稀可辨,这任哲似乎对宛城地形十分熟悉,不久便到了一座高大的宅院跟前。
宅院的门房已经破坏,里面到处残垣断壁,任哲径直走就进去,穿过假山和回廊,在后院有一颗高大的柳树,柳树后面,却有个十分隐秘的地窖。
这地窖就隐藏在柳树垂落下来的枝叶和盘根错节的数根之间,不仔细看很难发现,揭开根须和枝条,揭起一片杂草做成的盖子,地窖的入口便出现了。
里面传出微弱的灯光,任哲在外面吹了三声口哨,听到里面的回应之后,才让徐晃当先跳下去。
不久之后,二十多人鱼贯而入,竟然全都进去了,这地窖的大小,超出了陶商的预料,里面略显阴湿,但躲避贼军的追查应该不是问题。
这个地窖原先应该是一个酒窖,一股霉酸的酒酿味还能闻到,好几个腰身粗细的酒坛歪七竖八地摆在墙角,落满了灰尘。
令陶商意外的是,等在这里接应的竟然只有一个人,而且还是一位女子,这个女子穿着干净利落的紫色短襟衫裤,脸上罩着一层轻纱,昏暗的灯光下看不清面目。
即便如此,这女子的一双眼睛却如深潭一般,整个人也给人一种沉稳娇媚的感觉,这还是陶商到汉末之后,见到的第一个穿着劲装的女子,别有一种韵味。
“就你们两人?”陶商看着那女子呆了一下,回头问任哲。
“正是!”任哲一笑,从角落里搬出几个摆放酒钢的长条凳子,擦干了灰尘让大家坐下来,才道:
“只因来得仓促,这藏身之处还未打扫,望将军莫怪。”
陶商摆手道:“都是落难之人,哪有那么多讲究?倒是阁下身份,可否透露一番?我与你,好像未曾见过面!”
任哲闻言,忽然敛容起身,向陶商躬身郑重行礼,连那个女子也过来行礼,任哲言道:“恩人在上,请受在下一拜!”
陶商忙扶着任哲手臂,皱眉道:“本是你来救我,怎得我反而成了恩人了?”
任哲叹了一口气,拉着陶商的手臂坐下,脸色有些悲戚,缓缓言道:“此事说来话长,在下与小妹从洛阳尾随将军至此,便是想一路护送将军前往交州,以报大恩。”
陶商转头看了看紫衫女子,见她一汪秋水的眸子也看着自己,微微点了点头,越发觉得一头雾水,这任哲的名字,他听都未曾听过,哪里来的什么恩情?
正好动问,任哲主动说道:“或许将军与我兄妹并不相识,但你却是我二人的大恩人,为我兄妹报了杀父之仇,虽然此事非我二人所托,但我兄妹当初发誓,若有人能除掉杀父仇人,必当厚报!”
陶商皱眉道:“你们的杀父仇人是谁?”
任哲一咬牙,握着拳头恨声道:“便是那个狗奸贼十常侍之一,被将军在朝堂上杀死的段珪!”
“哦,原来如此!”陶商恍然,失笑道:“我杀段珪,只因他冲撞于我,本想揍他一顿,却没想到这混蛋太过孱弱,只是推了一下,便装死在梁柱之上,也是活该他死了。”
任哲却道:“无论如何,是将军杀了段珪,为我二人报得大仇,若非如此,要想杀掉段珪,简直是难如登天,舍妹前几日已经打算入宫行事,若非将军杀了段珪,恐怕此时已经在朝阳宫了!”
“入宫?”陶商一怔,看向那个沉默不语的女子,想了一下明白过来:“你是想让令妹入选宫中,再寻找机会接近段珪,杀他报仇?”
“正是!”任哲无奈苦笑道:“杀父大仇,本当由在下一力完成,只恨在下能力不足,无法接近十常侍,他们身边又有护卫跟随,前去刺杀的好几人都命丧深宫,无奈只能另辟蹊径,让舍妹进宫行事。”
陶商皱眉,但也知道任哲的无奈,进宫当宫女,能否接近十常侍不说,光是偌大的洛阳皇城,要想一步一步升上去,也不容易,看俩他们是做了长期打算了的,甚至可能牺牲他的这个妹妹。
当下抱拳道:“令妹有如此胆识,当真有巾帼之姿,令人钦佩!”
“小女子何德何能,敢受将军谬赞?将军从军西征,击破西凉叛军,深入抱罕,征服羌人,才是真正的英雄!”
就在此时,一直沉默的女子忽然开口了,声音竟然十分好听,如同珍珠落进玉盘,清琮作响,又如黄莺绕在林间,醉人耳目。
陶商还从未听过这么好听的声音,只觉得整个人都精神一振,不由多看了那女子几眼,依然被她的双目照的心神荡漾。
“咳,不知令妹如何称呼?”
任哲笑道:“小妹名叫红昌,我二人乃是忻州人士。”
“哦!”陶商点点头,嘴里说道:“任红昌,任…红…昌?”
念了一遍,忽然觉得有些不对劲,不由眉头紧皱起来,总觉得这个名字十分熟悉,好像有种似曾相识的感觉,一时又想不起来,这种感觉,让他有种抓心挠肺的焦躁。
“怎么,将军听过舍妹的名字?”
任哲看陶商的神色,不由吃了一惊,那女子看着陶商的眼眸,却多了几分期待,秋水般的目光似乎水波荡漾。
“貂蝉!”良久之后,陶商忽然浑身一震,猛地站起来指着眼前的蒙面女子,吃惊地瞪大了眼睛,问道:“你是貂蝉?”
那女子也怔了一下,想点头,却又摇了摇头,看向了任哲。
任哲也有些奇怪,起身言道:“小妹前几日进入朝阳宫,正是入选貂蝉一职,负责执掌朝臣所戴貂蝉冠,此事将军如何得知?”