公输夫人微微一愣,心知郑跃还是反对的,于是道:“愿闻其详。”
郑跃淡淡道:“公输夫人这么做反倒让令公子更加难以考取功名,毕竟每三年才能出一名状元一名榜眼一名探花,而天下却有很多人去争,现在倒好,公输夫人要卖公输馆,此举反倒让更多的人放弃学艺转而读书,将来和令公子争那名额,这不是本末倒置,帮了倒忙吗?”
章宏德听后连连点头,觉得郑跃说的大有道理。
郑跃趁热打铁道:“卖了公输馆的想法无异于杀鸡取卵的一锤子买卖,夫人可曾想过,月有阴晴圆缺,人有旦夕祸福,不怕一万只怕万一,若是遇到个急切之事,拿着卖馆所得之钱又能维持多久?夫人若真为令公子打算,那就应该有一个稳定的收入来帮助令公子完成学业。”
郑跃深知公输夫人在担心什么,因为公输德的原因,她不想再让孩子接触工匠,不怕一万只怕万一,万一孩子喜欢上工匠这个行当怎么办?只要公输馆还在,公输夫人就避免不了和各种各样的工匠打交道,真是用心良苦啊。
郑跃先褒后贬,将个中厉害解释的清清楚楚明明白白,无论是公输夫人还是章宏德,都被说的心服口服,心中也有了计较。
郑跃发现自他来到这里,夫人的孩子手中就一直拿着一些木头做的小玩意,公输夫人为了能让儿子读书考取功名,不惜将公输馆卖掉,许是担心孩子和他父亲公输德一样迷恋上匠师活计,这才一不做二不休做下这糊涂事。
公输夫人说,不让天下人再走这条路,可见她因为公输德的事情,已经对工匠这个行当产生了强烈的抵触和偏见,可是无论你如何抵触如何偏见,和钱总无仇怨吧?只要我能帮你把目前赔本的公输馆变成一只会下金蛋的鹅,你还能将它卖了不成?
公输夫人略微沉吟道:“其实卖与不卖,一直都是大小姐说了算,妾身听大小姐的。”
嗯?!什么情况?踢皮球啊?
郑跃只觉头晕目眩,不知如何是好,连忙稍作冷静后,他突然清醒了,这不就是自己要的答案吗?公输夫人这么说不就是变相的答应了他的条件吗?
反应过来的郑跃连忙朝公输夫人说道:“请夫人放心,大小姐一定会做出最明智的决定。”
公输夫人虽然担心,但是郑跃说的不无道理,所以也没有在坚持,因为她已经想明白了,如果有郑跃这么机灵的人来打理公输馆,那自己也就不会再去操心了,这之间其实并不矛盾,这才松了口。
得到答案后,郑跃和章宏德便匆匆拜别了公输夫人打算再去找大小姐,却不料扑空了,家丁说大小姐刚刚出门会友了,郑跃只好和章宏德先回公输馆。
这事其实急不来,毕竟这种新颖的合作方法大家都是头一次见到,你总该给别人一点消化的时间吧?可是郑跃却信奉一句话,那就是夜长梦多,他想把这事趁热打铁给赶紧定下来,自己也好开始下一步计划。
夕阳西下,千影偏斜,清街上却依然熙熙攘攘好不热闹,郑跃和章宏德忙活了一天,饥肠辘辘,路过一家酒楼,只见三楼牌匾处铁钩银划,写着三个大字——食为天,而这酒楼里面正不断飘出一股股香味,直叫两人大咽口水。
“哎?这不是郑兄吗?”
一道声音从身后传来,郑跃回头一看,居然是郭子律,太好了,下午饭有着落了,于是连忙笑道:“居然是郭兄,你我虽然分别一日,却是如隔三秋啊!郭兄那放荡不羁的形象已在我心中挥之不去了。”
郭子律一脸惊讶道:“果真如此?”
郑跃嘿嘿一笑,道:“果真如此!郭兄有所不知,昨夜你们走后,董行首单独与我说了曲子的事情,当时她还专门提到你,说”郑跃说到这里戛然而止。
郭子律正在兴头上,哪里容得郑跃停下来,连忙道:“哎?郑兄你倒是说啊,董行首她说我什么?”
郑跃捂着肚子道:“郭兄有所不知,我和章师傅今天忙活了一天,此时已是腹中饥饿难耐,我还是先赶回家吃了饭,等下次有机会再说与你听。”郑跃说着便作势要走。
这哪行啊!郭子律怎么可能放郑跃离开,连忙道:“回劳什子家啊!这不就是酒楼吗?走走走,郑兄也是才来梁京不久,想必没尝过这食为天里做的美味佳肴吧?今日我做东,定要与郑兄无醉不归!咱们边吃边说!”
郑跃腆着脸道:“郭兄竟然如此豪爽,那我们就却之不恭了。”
“郑兄说这话就见外了不是?我们可也算是患难之交了,这点小事何足道哉?”郭子律说着便拉着郑跃往酒楼内走去,章宏德自然老实的跟在后面。