君无戏言,皇帝金口玉言,虽非正式认亲,但这一句“儿”出口后,何进、陈耽两人还是心里咯噔一下,不由得多看了刘宏、刘延几眼。
不知怎么的,两人似乎越看越有几分相似。
“算了吧,我可不想和宫里人打交道。”刘延撇了撇嘴道,“当今的宫禁之中,完全被阉人把持,乌烟瘴气,去那里我怕脏了自己。”
刘宏一怔,夹肉的动作停下来,脸现不悦之色。
“少爷莫要乱讲,当今圣上正值鼎盛,汉家气运如日中天,即便个把近侍弄权,也乱不了乾坤。”
陈耽见皇帝不太高兴,急忙出来打圆场,但在称赞皇帝之时,也小心翼翼地点出了宦官弄权的事。
“你说皇帝正值鼎盛?”刘延噗哧一下笑出声来,“别逗了,你们行商的可能不关心政事,当今圣上怕是命不久矣。”
“啊?!”何进目瞪口呆,半片羊肉耷拉在嘴角,竟然忘了咀嚼,端碗的手一个劲地颤抖,好像得了帕金森综合症。
陈耽也是脸色煞白,看看刘宏,又看看刘延,“少爷不可妄议天庭啊。”
刘宏脸色也不好看,他的身体确实是不太好,但要说命不久矣,他是不信的,“儿啊,你可知道这话要是传到宫里,可是要杀头的,甚至是灭族之祸。”
“你们这是怎么了,我们就是在自己家里说一说而已,何况我说的也没错。”
刘延看到三人各自变色,一边往锅里加菜一边笑道,“如果当今圣上继续延续当下的作为,那么,不出两年……”
刘延笑了笑不说了,他相信,以老爹商人的精明,应该能猜得出来。
这一年来,他早已将汉末的这一段历史摸透了,灵帝再过一年半就要挂了。
何进、陈耽两人抖若筛糠,心说这孩子完了!
“大胆!”刘宏突然把碗掷在青石板上,哗啦一下摔成几瓣。
猛地站起身来,怒不可遏。
这小子太胆大妄为了,敢在背后咒朕,叫爹也没用,亲儿子都不行,更别说你这不知道从哪突然冒出来的傻小子了,必须死!
刘宏正要降罪,突然觉得眼前一黑,身不由己地晃了晃,一个趔趄,差点没站稳,眼前金星乱冒,耳中嗡嗡作响。
不由得心中一惊,朕这身体……难道真的命不久矣?
这一刻,刘宏不由起了疑心,盯着刘延看了看,又缓缓坐了起来。他想起了这些年来御医们给自己各种医治都不能扭转身体每况愈下的糟糕状态。
难道……今天碰巧遇到的这个便宜儿子说的是真的?朕真的寿命只有不到两年了?
想到此处,不由得悲从中来。
朕才三十多岁啊。
大好江山还没坐够,荣华富贵还没享够,就……
何进、陈耽两人跟着站起来,却再也不敢坐下了,他们能看出来皇帝刘宏情绪的剧烈波动。
“爹你怎么还生气了呢?”刘延一边收拾破碗一边嗔怪道,“我们普通庶民也不用操那些闲心,在乱世之中保全身家即可。”
他只当是自己的话吓到老爹了,毕竟老爹只是一个普普通通的商人,儿子左一句皇帝要死,右一句不出两年就死,确实够吓人的。
“怎么就乱世了呢?”何进反对道,“如今黄巾贼乱已经平定,四海清平,嗯……即便朝中有奸邪小人弄权,蒙蔽皇上,不还有一大批忠臣良将嘛,文臣比如司徒陈耽,武将比如那个大将军何进。”
何进说完,得意地看了看陈耽。感觉自己这话说得很是巧妙,既维护了皇帝,又夸奖了自己,同时还取悦了同僚。
“陈耽?何进?哈哈哈哈……”刘延听后不由得笑了,“此二人也是将死之人,冢中枯骨耳。”
啊?!
三人的眼睛全直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