下午放学,正是一些学生们满大街瞎窜地时侯。
生就看不够热闹的他们,哪儿一有风吹草动,不用通知,用鼻子都能给你闻了过来。
“吆,杨哥也来了啊!”
围观人群里,一个身材矮小的瘦子,瞧得在年级里颇有威势的光头近前,忙把身子往边上挪了挪,嬉笑着对其问话道。
光头点头,负手上前,两眼微微眯起扫了眼四周。黑压压的人头,少说也有二三百人。
他目光迂回一圈,落于中间一个气质高冷,十五六岁模样,却已是身材曼妙的俏女孩身上,眼中的垂涎之色,顿时就变得格外浓郁。稍作停留后,他又把目光转向了女孩旁边,一个肩跨单肩背包的少年身上。脸上的神色,就又立马从垂涎变成了浓浓讥讽。
“呵呵,我也来瞅瞅这个装傻充愣的情种,最后是怎么被这女人给玩死的。”光头讥笑。
瘦子察言观色,“可不是吗,就一没爹没娘的野种儿,还占着陈安雪不放,早t该被甩了。”
人圈中央。
单肩背包的少年看了眼四周,把目光转向眼前,两手纠结,低头不语的女孩身上,忍不住有些生气地道:
“明知他只是玩玩而已,你还要心甘情愿去做他一时玩物?”
他与她在孤儿院相识,青梅竹马,两小无猜,历经坎坷,走到了现在。
他把她,当做是上天对自己无亲无故的灰暗人生里,最大的恩赐。而现如今,他眼睁睁看她一心要羊入虎口,是个人,怎能不发狂?
女孩沉默,她身后不远处树荫下,一辆停放的迈巴赫,在不停响喇叭催促。
“你吼什么吼,信不信我砸了你破车!”少年用吃人眼光盯黑漆漆车窗咆哮,虽然他看不见里面的人,但用脚趾头都能想到,挡风玻璃后面那张肆意妄为的面孔。
“安雪,听我的,你跟谁都可以,就是别跟这混蛋。他是什么样的人你还不清楚么?走,跟我回去。”少年说着,一把抓起了女孩的手,就要带她离开。
女孩“唰”地挣脱了少年。
“顾扬你别傻了,我说了我不喜欢你了,我跟谁,和谁在一起,都已经跟你没有半点关系,你别再这样了!”
她不耐烦嚷嚷,语气之冰冷,少年十几年来未见。
少年顿了顿,抬头看向女孩,“你说的是真心话吗?”
女孩没有回答,她径直转过了身去,一声不响地走向了迈巴赫。
“哈哈,你们快瞧顾扬那傻不拉几样儿,瘫了!”
“被人家用完甩了吧,哈巴狗一条,我呸!”
“蛤蟆想吃天鹅肉,掉下地上摔成球!”
……
四周,尖酸刻薄的嘲笑辱骂声,立时而起,恍如一根根尖勾利刺,直扎在了少年心上,让得他呼吸都不由微微急促了起来。
他抬起头,露出一张有些清秀的脸庞。黑漆漆的眸子,木然盯着女孩远去的背影,喉咙里,一股子酸楚不停在上下滚动。
车门开了,张晓脸带淫笑钻了出来,绅士的扶女孩进了车内,拍上了车门,然后转过身来,对着少年,用下半身做了个极其龌龊的动作,之后,才满意的钻进了车里。
迈巴赫强劲的引擎,立时传来一阵猛兽咆哮般的轰鸣,带起一地的落叶灰尘,扬长而去……
隔日。
启伦高中,欢送会上。
“这家伙真倒霉,不仅女朋友跟了张晓,还被人家保镖给揍成了这鸟样!”
“唉,谁说不是呢。估计张晓那家伙,也是听闻顾扬被选拔进‘战争学院’,才故意而为的吧!鼻青脸肿的站在众目睽睽的欢送会上,的确可以给所有人留下一个过目不忘的印象!”
“可怜的蠢货,自己死心塌地的多年守候,还比不人家几句风流。!”
“白痴!”
……
“小军,以后找女朋友,千万别像这没眼光的二愣子一样,知道不?这都叫什么事儿!”
一个应邀前来,为儿子祝贺的胖女人,听着周围人们的议论,鄙视的瞅了少年一眼,轻哼一声,转过身去,把自己儿子往远处拉了一拉。她都觉得,把自己如此优秀的儿子,安排站在跟前这个孤零零,鼻青脸肿的倒霉货身边,简直就是启纶高中的失职!
看台之下,人声鼎沸。
一条条关于少年的‘英雄事迹’,从学生们嘴里千姿百态的传出。一直低调,为人不知的他,转眼间,便成了启纶高中里‘威名远扬’的‘传奇’人物!
顶着那一片的勺人目光,少年向着四周望了望。
人群边缘角落里,几个青年见他望来,先是警惕地瞧了瞧四周,在确定找不到那辆迈巴赫后,才兴奋朝少年挥了挥手,目光中有些不好意思的闪躲。
少年臃肿的嘴角,忽然裂开了,一抹自嘲难看的笑容爬了出来。原来,没实力,连友谊都会质疑。因为穷,她上了他的车;因为没权势,就连跟朋友们道个别,都只能是如此偷偷摸摸地方式麽?
他突然自顾自笑了,在所有人不解的目光中,像个疯子一样。
其实,他并不怪他们。他们也是为了保护自己,避免不必要的麻烦。他有些心酸,但也决不怪她。人总是要变的,单纯、现实,各有所志。
他缓缓闭上了眼,不在理会众人嘲笑,以及那勺人目光。手心里,那张本为了爱情,会以碎屑形态进入垃圾桶的‘战争学院破格录取通知书’,在这一刻,突然生出一股无形暖流,奔腾进他千疮百孔的心里。
他在心里歇斯底里地咆哮:
曾经那个单纯天真的顾扬,结束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