不知何时,林中玉手部依然动作,脸却是挂满泪痕。
是愧疚,更是伤心。
此刻在他心中,面前这个女子,俨然若妻,只是却没有告诉她听。
或许若是左影纱醒来,听到这句话,应该会高兴。面对着林中玉如此细心的为她清洗身体,是羞恼还是甜蜜?
只是深夜无人,只有一人静静为亲人洗涤身体而已。
水浪涛然,轰然如雷。
那巨大的瀑布从高空轰然跌落而下,大地似乎都在这股威势中微微颤动和臣服。
忽然就在这时一道剑光,凭空而来,只听一声娇叱道:“大胆淫贼,竟然在此猥亵良家妇女。受死!”
只见一道青色剑光,如匹似练,声若龙鸣,狂射而至,直奔林中玉头顶。
林中玉眉头一皱,恰好给左影纱清洗完毕,忙把衣衫把左影纱一裹,向水中游去。
他下落速度极快,恰恰闪避开,那道剑光。只听轰!剑光落在水面之,激起千层水浪,声若风雷。
人在水下,林中玉一边快速帮左影纱穿好衣服,一边暗发念力,向蚯龙试探过去。
却只觉蚯龙大脑袋中,一片昏昏沉沉,原来竟是不知何时睡着了。
任凭林中玉念力再如何厉害,蚯龙睡着了也不能感觉到他的念力。
下一刻林中玉抱着左影纱,跃出水面。循着剑气方向,猛然拍出一掌。别看那掌影仅有尺许大小,光华闪闪,内蕴道家真力。
只要遇到阻碍,滔天的劲力,马会爆发而出。
耳轮中只听劈的一声轻响,林中玉掌影被人一分为二,一道光影,急冲而来。
※※※※※
陡峭突兀的悬崖,除却前方数丈外幽深无底的深渊,其余都被高大的树木和浓密植被覆盖。
这时,只听一声痛苦呐喊:“娘!!!”
萧路大叫一声醒来,却因为太过用力,牵动胸肺伤口,猛烈的咳嗽起来,半晌方止。只见四面树木高耸,前方一片黑暗沉沉的深渊。
天空如墨,无月无星,一时竟不知身在何地!
随着他的目光落到身边,那是一名中年女子,双目微闭,状甚安详,仿佛只是他身边在轻轻沉睡而已。
然而令人赫然的是在她,甚至能看到下方血红的地面鲜血无声滑动。
萧路打量四周,却不知那名悲戚的女子,石牢,都跑到了那里去。然而他却到了这方世界。母亲的尸体便是证明着自己梦醒的明证。
萧路跪坐起来,仿佛在等待着什么!
不知经过多久!
只见萧路脸微微现出一丝笑容,道:“娘,休息好了么?我们该回去了!”说着萧路拍拍母亲肩膀,仿佛要把她唤醒一般。
他用力的睁着眼睛,满是期待。
然而经过半晌,母亲仍是一动不动。
“…咦,娘,你怎么变得这么懒啊?快点啊……”萧路笑骂着,牵起母亲的手,想要把她拉起来。却不知母亲早已经魂归天际,哪里动得了分毫?她浑身下遍是血迹,身的伤痕,如此豁大,触目惊心。
看到此处,萧路脸的笑容不知为何,一时僵住,那紧握着母亲的手,也停在了那里。
一阵夜风吹来,撩起了母亲的衣裙,盖到了她的身,遮住她的脸,似乎她怕自己这副样子被别人看见。
轰隆隆!一声雷鸣,响在天穹深处,紧接着万千雷声绵绵而至。天际墨云似浪,滚滚如沸,聚拢而来。不一会儿,只听“哗”一声,由远而近。仿如千军万马,奔啸而来,再看时已是九天银珠落玉,好一场无边大雨。
萧路就那样跪在母亲身边,漫天大雨抽打在他的身,却恍若未觉。
喀啦啦,一道闪电,仿佛斫天之刃,斩断了深夜大雨中无穷无尽的黑暗,却斩不断一个人的痛苦和悲伤。
不知何时,萧路终于开始了动作。借着闪烁的电光,只见他以手做铲,挖掘着身前的地面。常年累月沉积的山石,何等坚硬?
不一会萧路两手已指甲翻卷,白骨隐现。
可是他对这一切恍若未觉,双手挥动如铁。
萧萧大雨,无边无尽,仿佛也在无奈叹息一般。
良久,萧路的面前终于出现一个狭长的深坑。
萧路看了看母亲,又看了看那深坑,仿佛感觉已经够了,才停止下来。
此刻他的双手已完全看不到形状,只是一股股的鲜血被大雨清洗下去,然后新的一股又冒来。
只见他默然抱起母亲,微微颤抖,似乎有些不堪重负一般,侧转身体,而后战栗着把母亲放入深坑内。
过了许久,才松开手,接着他捧起一把土石撒在了母亲脚底……土石渐渐堆积母亲胸部,那赫然的伤痕,如同一只绝望和恐惧的眼睛,在无声的控诉着曾经的一幕多么残忍和决绝。
“轰隆隆”一个干燥无比的恍如火药爆炸一般的巨雷响在头顶,直震得人头皮发麻。
雨势大作,瓢泼盆倾冲刷而下。
或许苍也在为他的悲惨命运,而恣意痛哭!
然而山中的那个跪在一侧的人却没有!
萧路低着头,颤抖着手,从怀中取出一枚碧绿石珠,色泽温润,光蕴内生,看似不凡,却又让人感觉非常普通。
萧路强绽出一丝微笑,痴痴看着近在咫尺的母亲,涩声道:“娘…这祖传绿珠,本准备在大婚之日送给你的儿媳如今我再也用它不到,就让它陪着你用不了多久,我也会来和你一起的…”
他的声音是那样轻,漫天风雨声中,无人听见。
可是却如此坚定,仿佛铁石一般!
说完萧路郑重的,把那枚碧绿石珠,放在母亲掌心,而后双手交互置于胸口正中。
只见母亲面容安详,双手护在胸前,宽大的罗袖遮住了左侧的伤口,淡淡微光从她的指缝中流出。
漫天大雨,黑夜无边。
萧路终于捧最后一把泥石,凄然撒下。
至此母亲的身体已经彻底被掩盖在泥土之下,以后世间任谁也再看不到她美丽容颜。
萧路又把剩余的土石堆砌去,不一会一座坟墓,已凸显形状,坟前立着一块木牌,写道:“先慈之墓”。
只是那木牌的字迹,竟是鲜血写就,让人觉得有些突兀。
天已经开始蒙蒙亮,大雨也不知何时已经停住。
空山无人,几声清脆鸟鸣随风而来,越发显得山谷静谧幽深。
萧路跪坐坟前,恍如痴绝,张着干涩的嘴唇,似要说些什么。
正在这时,只听一个声音道:“师兄,他在那里。”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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