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一次明白了,什么是遗憾,什么是无奈,什么是愧疚,什么是懊悔,什么是……迷茫。
他一直依靠的大山,塌了。
以后,再也没有人为自己解惑,再也没有人告诉他这件事是对的,还是错的,再也没有人开导他,引导他了。
以后,自己要成为自己的靠山,以后,自己还要成为黄老,秦威,父母兄弟,朋友,战友等等人的靠山,他要成为一棵大树,开始为别人遮风挡雨了,再也不能躲在老师的大树之下,躲清闲了。
“老师,我好想你!”秦翌缓缓的眼开眼睛,眼前似乎浮现出了老师久违的身影,他淌着泪,轻声呢喃着,在这个没有任何人打扰的时候,说出了一直以来最想说的话。
……
主祭长老安排好了一切,让山庄重新恢复宁静之后,回到祠堂,让所有人都离开祠堂,避开所有人,用秘法打开阵法结界,走进祠堂下方的地下密室,走到第一个石门前,再次用秘法打开石门外的阵法结界,恭敬的行礼道:“弟子秦泰,拜见老师。”
“进来吧。”
主祭长老秦泰这才小心翼翼的好像生怕发出任何响动似的,掰开了眼前的石门,看到白色的半透明的寒玉棺中躺着的中年男子,再次恭敬的躬身行礼道:“老师,打扰您的清修了”。
寒玉棺中的中年男子的眼皮跳动了几下,不过依然没有睁开眼睛,嘴唇微微动了几下,但是依然没有张开嘴巴,指尖微微动了两个,不过依然没有举起手。
不过,寒玉棺中的人的声音,却从四面八方传来,回荡在整个密室之中。
“秦翌是怎么回事?”
寒玉棺中的人没有任何废话,真接了当的问道。
主祭长老秦泰来之前自然就已经做好了准备,赶紧将秦翌的事从头到尾的说了一遍。
寒玉棺中的人一边听,一边喃喃自语道。
“向南一脉?向南而生,是三百年前战乱时,从昌平城跑到南疆的那个偏远的支脉吗?”
“原来,他的三代嫡传,是这么来的?”
“怪不得从他说的话里,感觉和家族有些离心,原来,他就从来没有融入过家族。”
最后,寒玉棺中的人才明白了前因后果。
“弟子愚笨,在之前和秦翌的相处中,并没有意识到他的天赋,所以,一直都是公事公办,没有给予任何的照顾。”主祭长老秦泰赶紧拦责道。
寒玉棺中的人并不吃这一套。
“少来这一套,有这个功夫,还不如想个挽回的办法。”
主祭长老秦泰为难的道:“秦翌的师父秦旭死了,他和家族最坚实的连接断了,这个……”
寒玉棺中的人怒其不争的道:“秦旭死了,秦翌作为弟子肯定要报仇吧,你们就不能共仇敌恺的为他报仇吗?秦旭死了,他在家族中还没有其它亲近的人吗?”
“家族里秦翌其它亲近的人,这个好办,只是,为秦旭报仇之事,这个,上事涉及到皇族,我们当初就怀疑秦旭他们查到了不该查的事,碍了皇族的某个大人物的眼,被人引入了陷阱,灭了口……”
主祭长老秦泰还没说完,就被寒玉棺中的人一声低喝打断:“泾水封氏,他们竟然敢这么算计我们渭水秦氏的公子,难道你们发现了之后,就这么放过了此事?好啊,好!你们真是越来越出息了!”
主祭长老惶恐的跪倒在地上,解释道:“师父,灵潮之劫将至,皇族是主要屏障,不可轻动啊。”
“皇族是主要屏障,难道我们世家就不是主要屏障吗?离开了我们世家,只皇族可以挡的住灵潮之劫吗?我们有所顾忌,难道皇族就没有顾忌吗?扯蛋!我看你们这些混蛋玩意儿就是离洛京太远了,离自己的利益也太远了,刀没有割到自己的身上,不知道疼,皇族随便抛出了一些利益给你们,你们就放弃了追究,是吧?”
寒玉棺中的虽然不知道此事,只是听了一个大概,就猜到了其中的利益纠葛。
“师父,我,我这也是为祠堂一脉啊。”主祭长老感觉就像被当众扒光了衣服似的,将头埋的更低了,低声呼喊着为自己辩解道。
“为了祠堂一脉的利益,就可以罔顾家族的利益,不顾世家的名声吗?”
主祭长老秦泰听出了师父语气是动了真怒,顿时不敢再为自己辩解了。
“弟子知罪。”
寒玉棺中的人沉默良久,再次开口问道:“秦旭死了,作为秦旭的父亲,当代的族长,有什么动作没有?”
“有,族长在朝堂上对皇族发起了政治攻击,让很多劣迹斑斑的皇族子弟得到了惩戒。”主祭长老赶紧回答道。
“只是政治攻击?”寒玉棺中的人听到后,显然有些失望,不由的感叹了一句:“真是一代不一代啊。”
这一代已经失去了他们那一代残留的最后一丝血性了。
要想重新找回这一丝血性,只有通过战争,只有通过灵潮之劫,才能实现吧。
这就像一个循环,等血性完全消失后,重新找回,再随着时间,随着老一辈的离开,慢慢的丢失,最后完全失去血性,再重新通过灵潮之劫,通过战争,通过血与火重新让家族拥有血性。
相对来说,反倒是南疆偏远支脉出身的秦翌,血性更多一些。
从刚才的话里,他已经听出了其中隐藏的血雨腥风。
“好了,以前的错,我也管不了,从现在开始,全力支持秦翌,不要再让秦翌和我们离心了,一定要将他的心拉回来!听到了没有?”
“是,师父。”主祭长老秦泰自然听出了师父语气中的决绝,赶紧保证道。
“好了,我要再次陷入沉睡了,小泰,希望你找回初心,不要辜负了我的期望。”
显然,这样的对话,对寒玉棺中的人来说,消耗有些大,只是对话了这么一会儿,他就累了,不得不再次陷入了沉睡。
主祭长老秦泰却不敢有丝毫懈怠,恭敬的行礼恭送,然后缓缓的离开了此间地下密室,等将阵法结界重新封锁,从地下通道回到祠堂的大堂,抬头看着祠堂里摆放着的密密麻麻的牌位,主祭长老秦泰叹了口气道:“血性吗?我也知道,应该有血性,可是,拥有血性就意味着流血,意味着牺牲,意味着祠堂上摆着的牌位会大幅度的增加,我,我实在是不想在有生之年看到这一幕啊。”
可是,显然,事与愿违,他正好生在了灵潮之劫时期,他必然将会见到那一幕。
“这一幕,哪怕晚一点儿到来,也好啊!”
可惜,在灵潮之劫前,恐怕,有些事,不可避免了。
主祭长老秦泰的眼神突然变得凌厉:“灵潮之劫前,让家族弟子见一见血也好!省得真正的到了灵潮之劫时,因为第一见血,发挥失常丢了性命。”
“不过,也不能白白牺牲,能少死一点儿人,最好,”主祭长老秦泰最后还是心软了,开始寻找减少伤亡的办法:“对了,当年的事,可不只是我一家死了人,当年可是涉及到了很多人呢?或许可以……”
不仅如此,他还为自己寻找冠冕堂皇的借口。
“而且,最近皇族的所做所为,的确有些过火了,让他们收敛一些,也好。”
正所为“名不正,则言不顺”,要说服别人,私仇可不行,还要有公义。
“清除皇族里的害群之马,对接下来应对灵潮之劫,也有益,不然,这些家伙可能不仅帮不上忙,甚至可能扯后腿,这样的事,历史上也不是没有发生过。”
嗯,这个借口非常好,就它了。
心中有了决断,一个个的计划在心中成型,主祭长老的那个老脸,也不由的爬满了笑容。
“好,那就好好的做一声吧,省得沉寂的太久了,天下人已经忘了我渭水秦氏的赫赫有名!”
主祭长老走到祠堂门口,站在阳光下,眯着眼睛,望着朝阳苑的方向,沉默良久,才呢喃着道:“秦旭,你可真是收了一个好徒弟啊!”
(本章完)