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颖才,快来见过廖大人,”坐在厅内主座上的老夫人首先看到了自己唯一剩下的这个宝贝儿子,她抬手招了招,提高嗓门说道。
“卑职赵千栋见过同知大人,”赵千栋疾走几步抢进正厅,抱拳行礼道。
“贤侄不必多礼,你我不是外人,多这些客套反倒显得生分了,”廖昌茹也是官场上的体面人了,他见赵千栋给自己行礼,慌忙起身搀扶一把,同时笑道。
从品秩上说,他这个三姓厅的同知是正五品,比赵千栋这个七品的把总的确高了几级,虽然两人分属文武官种不同,但生受这一个见礼还是可以的,但问题在于,赵千栋的老子赵晋先如今是正二品的大员,同时,还是部堂大人、新任盛京将军依克唐阿的亲信部将,在这种情况下,廖昌茹的官谱即便是再大,也不敢在这个大厅端起来耍弄。当然啦,最重要的一点是,现如今赵千栋本人也得到了朝廷的嘉奖,虽然说没有品秩实权上的提升,可他的名字既然进了京城那些高官显贵的眼睑,那飞黄腾达也只是早晚的事了,故此,在廖昌茹的眼里,这个年轻人现在是结交的对象,而不是耍官威的目标。
“好啦,颖才,你先一边坐着,”老夫人等堂下两人客套完了,这才面带微笑的说道,“廖大人从京城回来,带来了不少消息,你也听一听。这官员升迁、迎来送往的事,为娘一个妇道人家不好出面应对,你父而今又不在,这阖府上下的外事就要由你来打点了。廖大人所说的,你且用心记下,回头有什么需要应酬的地方,也好做到万无一失。”
“是,母亲,孩儿明白了。”赵千栋毕恭毕敬的应了一声,而后退到下首的座位上坐下,竖起两只耳朵听廖大同知白话。
虽然廖同知的官阶不高,对紫禁城里的事情所知也不多,但是他这一趟京城倒也没有白去,方方面面的大小消息搜罗了不少,正是通过他的嘴,赵千栋第一次对时下的格局有了一个初步的系统认识。
就在去年甲午变乱之际,紫禁城里以光绪爷为首的抵抗派与以老佛爷为首的妥协派就对日作战一事产生了严重的分歧,在这期间,翰林院的众多侍郎鼎力支持帝党的抵抗方略,瑾妃、珍妃两位帝妃的堂兄,礼部侍郎志锐先后数次上书,弹劾李鸿章等妥协派的大臣。而在朝鲜战事失利之后,黑龙江将军依克唐阿、吉林将军长顺、盛京将军裕禄也加入到了帝党的一方,从而给后党一方造成了很大的压力,正是在这种情况下,朝廷颁令,将在朝鲜战事上望风而逃的直隶提督叶志超拿下,判了一个斩监候。