下邳城楼之上,曹操一脸默然的看着远处的残阳,似有回首,似有希冀,平日里阴沉狠厉的他,此时却有着不同与平日的哀伤。
三个时辰前,徐晃押解着陈宫来到曹操的面前,陈宫身着士卒服饰,一脸的污泥尘土,混在降卒之中,本来可以蒙混过去,但是陈宫的运气不好,他碰上了老谋深算的贾诩。
贾诩可谓目光极毒,他原先从未见过陈宫,可是在老狐狸打量降卒的时候,陈宫略显不合身的卒甲吸引了他的目光,接着其身上一股文士的味道让贾诩‘嗅’了个正着,于是,在成廉、宋宪等降将的指认下,陈宫被押解到了曹操的面前。
看着陈宫被人推推搡搡的押负过来,曹操随即命人将其松绑,只留下了典韦、许褚在身边,接着命许褚为陈宫添了盏酒,陈宫也不客气,举头一饮而尽:“好酒,如此一会走时,却也可添些胆略。”
曹操复杂的看着陈宫,开口道:“公台,你我也是故交,今吕布以死,你又何故执意求死?”陈宫微一摇头,并不回答曹操,反而说道:“我意已决,曹公不必多劝,只是临死之前,曹公可愿与我对弈一盘?”
曹操闻言随即令典韦取棋,两人同案执棋,围绕中央天元争斗起来,数十子下,突听曹操又道:“公台,你昔日究竟为何背吾?”
陈宫一边下棋一边道:“你我志向不同,我又为何要死心于你?”曹操眯眼道:“你又有何志向?”
但见陈宫放下棋子,叹道:“当初,宦官乱政,天下纷乱,朝堂正统尽失。我初观你虽是宦官后裔,但却先刺董卓,后发矫诏声讨国贼,在天下豪杰中可算得上是不计私怨为天子尽忠的贤臣。”
曹操闻言又道:“既如此,昔日你又为何背我引吕布入兖州?”陈宫闻言道:“只因你后来所为令我大失所望,你占据兖州后,居心叵测的说什么唯才是举,被用朝廷孝廉的用人之法,所用尽是寒门之辈,更以屯田之名,对正统士族巧取豪夺!我朝历来,皆是士大夫之间相互提携、助人于危难,此乃国治根本,你所施之策尽寒天下士子之心,我应吕布,只为是响应天意,维护世间正统!”
曹操闻言起身,喝道:“真乃酸孺之见,天下之才颇众,岂有固定一法可以约束?不错!自文帝时,察举便为我朝选官根本之制,历时数百年影响之深我岂能不知?可如今,察举皆是侧重于世家声望门第,所征辟者尽是沽名钓誉之徒!辟除之制,更是委任下放大权,累世豪门望族成为盘踞一方之霸,好似袁家,门生故吏遍天下,使得袁绍如今稳据河北,天下几无人敢动他!素淡清盈浊似泥,高门递将怯似鸡,这便是你心中的正统?”
陈宫冷冷的看着曹操道:“就算你说的有理,可你如今所为之事,似乎也不是忠于汉室之举吧?你征辟贤能,不问声望,不问出处,甚至是做过贼,为过恶,不敬父母之辈,只要有才,你一样是尽皆征辟。但这些被征辟之人,却是只忠心于你这位‘明公’,对汉室却毫无感情,曹孟德,你此举是要中兴汉室?还是要你曹家‘天下归心’?”
曹操闻言眼睛一眯。眼中杀机顿时漫布。少时。只见曹操缓缓转身。叹道:“如今想要安天下已不可能。唯有先取再治。既然要取。便要行大不同之事。我此举亦是无奈。人生不足百载。善恶、是非、功过本就是说不清楚。你我又何必为此争执”
陈宫淡然一笑:“不错。我一将死之人。又何必为此与你争执?这盘棋也不需在下了。”曹操转头看了看案上地残棋。半晌幽幽开口道:“许褚。送公台上路。”
陈宫死后。曹操便来到城门楼上。看着远处地斜阳。心中感慨莫名。少时。缺见郭嘉喘息着走上城来。擦了下虚弱地汗水。接着道:“明公。你在此站了好久了。天寒地冻地。当心冷了身子。”
曹操闻言笑道:“奉孝。你身体稚弱。小心身子地该是你才是。”郭嘉闻言道:“谢明公关心。”接着附上前道:“明公。那秦宜禄妻子杜氏已是寻得了。已安置于府内。是由嘉派人就送往关羽处还是明公亲自携人拜访?”
曹操闻言笑道:“走吧。先瞅瞅这女子去。那秦宜禄又是怎么处置地?”郭嘉闻言道:“此人开城时便已归降。却是不好处理。”
曹操闻言皱了皱眉头。幽幽说了几个字:“祸患不可久留。”接着便转身而走。郭嘉亦是赶忙跟上。
来到临时府中,郭嘉引着曹操来到一宅前,曹操一把推开了房门,走了进去,此时,屋内的一名女子,一听到门被推开了,马上紧张的抬起了头来,借着窗口的阳光一瞧,曹操顿时愣了,但见屋中女子,五官媚秀,妖艳异常,竟然不下于先前见到的貂蝉,且一身妇装,看上去别有万种风情。
郭嘉笑道:“明公不是一向都很欣赏关羽吗?如今正好可借此良机收复其心。”在郭嘉的心中,收不收关羽不重要,但若能断了刘备一条臂膀,却是天大的好事。
“奉孝,你先出去。”郭嘉闻言一愣,接着抬首看了看曹操,但见曹操一脸淡然,但鹰目中显然多了几分**之火!
郭嘉连忙急道:“明公,这关羽那里?”曹操微一摆手:“云长那面,孤自有办法,你劳累了一日,先回去休息吧。”言语温和,但却有着不可违背的命令涵义,郭嘉张了张嘴,接着轻声一叹,缓缓退了下去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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