驳杂地马蹄声在静夜里传出老远,宁静的江东军营像是被马蹄声烧煮着一样,渐渐沸腾起来,廖化他们开门出城仅数百步,一声炮响,一枝吴兵挡住去路,为首大将正是丁奉。廖化并无一言,举刀就劈,“铛”地一声巨响,两人都被震出数步,廖化不再管丁奉,借着方才去势,驱马斜刺里冲去。丁奉既怒且喜,怒其轻视自己,喜其后门大开,用刀首一杵马屁股,马匹吃痛箭般冲向廖化,丁奉有些激动臆想着斩将立功,何其痛快!手里加劲“呜”一声,大刀斩落。
又是“铛”地一声巨响,好硬的头颅!丁奉不解地定睛一看,一柄大刀横在面前,一将脸如重枣,眼神冷峻地瞟着自己,顿时七窍生烟,煮熟的鸭子让你放飞了,怒喝一声:“小子,纳命来!”催马上前,正待舞刀,突然觉得一阵压力迫向自己,慌忙格挡避让,对面那将刀不算快,但总是招招攻己必救,十余招下来,自己左支右挡越来越狼狈,对方刀法沉稳,几无破绽,更兼老辣,自己开始失去先机,便招招受制,越打心里越是急躁,忽地被关平一刀削落头盔,丁奉吓得魂魄都飞了起来,不敢再战,落荒而逃。
而廖化这边没了丁奉的羁绊,压力大减,刀法立马一变,大开大阖,吴军一骑不知死活,迎面上来,被廖化一下“举火烧天”,兵器悠地一下飞起远远坠落,不知那个倒霉蛋惨叫一声被从头插入。那骑还没回过神来,只见一道刀光过去,连头颅带半边肩膀齐整整被削去,鲜血如泉涌,尸身倒插葱坠落马下,战场上“攸”地静了许多,东吴众军神态各异,或张嘴、或傻眼、或愣神,表情倒是一致地惊惧,廖化身上血迹斑斑,月光下腾腾杀气,如杀神附体,手勒缰绳,坐骑嘶喊立起,廖化没等马儿站定,使劲一夹马腹,如离弦之箭冲出,一路不停劈、砍、杀,突然觉得一阵轻松,定神一看,竟然杀透了重围,便辨别了一下方向,往上庸而去。关平率数十骑四处冲杀大造声势,吸引吴军,见廖化没入黑夜之中,便率众入城,坚守不出。
再说关兴、李文这枝人马,一路走山路潜行至彰乡,已是傍晚时分。北风劲吹,关兴突然身形一震,使劲嗅了几下,也不管李文他们,手起鞭落,打马如飞。李文见状赶忙也使劲嗅闻,果然有一种熟悉的气味飘来,与白亮对视了一眼,都明白关兴的紧张是为什么了,前面是战场!急忙也催马上前,行不远处只见满目苍夷,遍地狼藉,关兴正在战场中央边走边仔细察看,李文急勒缰绳,不待马匹站定,即飞身下马。
“安国,可有什么发现?”
“荆州军大败,我父亲平安,往麦城去了。”关兴脸上喜忧交集,正出神间,回答也是一截一截的。李文瞪大眼睛,看了几回也是看不出名堂来,心里猴子抓似的又走到关兴身边讪讪地再问:“我说安国兄,何以见得?”
关兴愣神回来,“哦,鹏飞,你看,地面上尽是荆州兵器和残旗,是以知道荆州军大败,”缓了一缓接着道:“父亲的赤兔马乃天下骏马之首,极为高大神骏,蹬地有力,此处有一行马蹄印特别深一些,定是赤兔马所留,此蹄印极有规律,其中有一路往麦城方向去,说明此处乃父亲激战之处,后突围往麦城方向去了。”关兴果然聪颖,虽未亲历战阵,却凭着些许蛛丝马迹判断得与实情相差无几。
李文是知道历史的,自然相信关兴判断,眼下走到了历史最关键时刻了。见关兴眼望麦城方向,神情犹豫,欲言又止,便叹了口气,轻拍其肩膀,“安国,可是想杀向麦城?”关兴眼露悲色,微微点头。李文默不作声,拉着关兴坐在山坡的石头上,半响才言道:“安国,我也恨不能立马杀过去,接应君侯。但诺大个荆州地面,只有我们这枝军马尚能战斗,面对围困麦城的重重吴兵,就这样杀过去无异于飞蛾扑火,搭上我们不打紧,但君侯便再难有生机。”关兴听到此话,再也忍不住眼眶泛红,哽咽道:“鹏飞,我……我知道的。”李文使劲揽了揽关兴肩膀,又道:“安国,我们弃夷道来此,乃自断归川之路,破釜沉舟,正是要找准东吴弱点,狠狠一击,围魏救赵,万不可犹豫摇摆。此计若成,则君侯自安,荆州之势可逆,此计若败,不必多言,我等兄弟拼死杀入麦城,与君侯同生死!”李文越说越激昂,最后数句掷地有声,关兴内心宽慰不少,更是感动至极,与李文交颈相抱,“好兄弟,生生死死,永不相弃!”白亮也走了过来,抱成一团,“生死兄弟,永不相弃!”
片刻,三人站立,李文命白亮率军往葫芦谷而去,在山谷里潜伏待命。自与关兴打马向上庸飞奔。<div>