众人回到太守府,府里的一切几乎如旧,皆嗟叹不已,去岁九月兴兵北伐,水淹七军,威震华夏,盛极一时,到今年元月,大军溃散,败走麦城,遽尔逆转局势,孙权到此一游,斩杀吕蒙,复得荆州,恍如黄粱一梦。
关羽正襟危坐当中,环顾众人,问道:“荆州复得,局势未稳,南郡、公安尚在敌手,曹操虎视,诸将有何良策?”
一人立起,朗声道:“禀君侯,在下有一计,可不费吹灰之力,南郡唾手可得。”众人闻听皆惊,急望去,原来是马良。
“计将安出?”关羽闻听饶有兴致,
“南郡糜芳,本是荆州旧将,近闻其本不欲降,因傅士仁擅杀君侯使者,糜芳惧君侯罪罚,更兼东吴大军威压,是以降敌,今有吕蒙首级在此,还望君侯不辞劳苦,急速领军威逼南郡,遣一使者送吕蒙首级入城,糜芳必定举城来投。”
一提起糜芳、傅士仁,关羽便怒火中烧,不是此二人,荆州局势焉得糜烂至几难收拾的境地,鼻子重重哼了声,“此等反复小人,我誓将其碎尸万段,焉能复纳?”关羽向来孤傲,东吴于关羽而言,本就只忌惮吕蒙一人,今被斩杀,快意非常,自觉再无后顾之忧,在关羽眼中,东吴其余众人,皆碌碌之辈,是以恨不能挥军杀过江东,扫荡群鼠,又岂会对糜芳用太多心思。
“不然,”马良念及诸葛军师离开荆州之时,千叮万嘱要马良等人好生辅佐关羽,所以每每有顶撞关羽之时,为关羽所不喜,但此时乃非常之时,稍有不慎,局势又将难以收拾,不得已再次强谏:“一则糜芳降吴乃为势所迫,轻动刀兵,实逼其真为东吴所用,非荆州之福,二则刀兵一起,难以遽解,曹操四十万大军虎视,荆州势难两全。若君侯亲去,外以军威,内以安抚,攻心而胜,实为上上之选。糜芳归降,其虽有大错,乃汉中王妻舅,其兄仍为汉中王帐下重臣,可囚往成都,交由王上处置为宜。”
李文恭陪末座,听得马良之计,正暗暗点头,“马氏五常,白眉最良”果不虚言,见关羽沉吟一会,眼光望向自己,便立身说道:“马大人之言极是有理,末将深以为然。”
关羽思量片刻,终颔首同意此策,荆州实在经不起折腾了。
因关平稳重,被关羽留下镇守荆州,李文有伤在身,也留下养伤,关兴随关羽引三千旧部前往南郡,送别时,李文与关兴并列而行,轻声问道:“安国兄,此去如何看?”
“此去毋庸置疑,糜芳必降,我有些担忧公安,陆逊一军实力犹在,旦夕可至,此人智计非常,若贸然进兵,胜负难料。”关兴缓缓答道。
李文一拍关兴肩膀,“安国此虑甚是,江南之人平时讲求奢靡,但若事急,却极有韧性,反弹必强,眼下东吴虽然疲敝,仍未至于衰败,不可轻敌,安国能如此想,我便放心了。”
送别关羽大军,李文自回太守府,但见诺大个内府,冷冷清清,全无昔日熙闹,不禁感慨不已,独自坐在别院的练武场内,右手下意识地抚着君子枪,回忆着过去的点点滴滴。突然一声急切地莺语随风飘来“鹏飞”,李文抬首朝声音处望去,只见一人身着白衣,娉婷而立,衣袂飘飘,不是白若水是谁?
李文吃惊异常,从未想过会在太守府内院见到白若水。白若水快步来到李文跟前,仔细上下打量李文,眼里急切让李文暗暗感动,“听说你受伤了,伤在哪里?重吗?”
“是,啊!没什么,没少一个零件。”看到李文目瞪口呆的样子,又知到李文没大碍,白若水心里一阵轻松,不禁“扑哧”一笑,伸出葱葱玉指一戳李文额头,柔情毕现,活泼起来,“怎么了?不认识我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