许攸很满意大家的反应,感觉良好的朝那些满怀期望的看着自己的太学士子,清了清喉,道:“前面大家都已经讨论过经义,然先圣深博之经文,发精微之大义,包括人天,兼该治教,经世宰物,利用前民,是则五经者,文之源也,足以尽天下之情、之辞、之政、之心,不入于虚伪而归于有用,非经世名流穷尽一生难为也。”
众人闻言皆点头,深以为然。
许攸见大家都点头赞同继续说道:“今天既然是举行文会,经义不可不谈,但亦不可无诗赋,下面大家不妨在诗赋方面一展所长,也能更好的活跃气氛,抒发情怀。大家以为如何?”
众太学士子俱都应声叫好。
此时诗赋虽被成为小道,但却依然为士人所喜好。所以但凡士大夫名流,无不深通此道,或怡情,或言志,每每文会,或士人交流,无一不能不见诗赋的影子。而且比之经义的微言大义严谨严肃来说,诗赋却是言辞韵美,形式灵动,内涵轻快的多。是故,诗缘情而绮靡,赋体物而浏亮。
许攸微笑做示意大家安静,继续说道:“说到诗赋,我们这里有一位名家,其年不过双十,却能在七步之内,做出辞藻意境俱佳的绝世佳作。”
说到这,许攸伸手指向蔡铭道:“这位就是新近被当今圣上征召为鸿都门学博士的蔡阳蔡易之。今天大家共聚一堂,机会难得,想不想见识一下蔡易之博士的七步赋诗的绝世文采?”
“想!”
与会士子俱都高声附和着。
还不甘心吗?
蔡铭就像看小丑一样,静静的看着许攸的表演。心中叹道:为了让自己出丑,你还真是不依不饶,煞费苦心啊!先是着重强调自己的七步赋诗的传言和能力,能后再次提醒和点名自己是鸿都门学的博士,让那些先前为自己拜服的士子不要头脑发热,分清楚立场。最后拖大家下水,想通过众人的意愿来让自己不容反对。其循循善诱,步步为营,让大家都跟着他的节奏走,将他们再一次绑回到他的战车上,还真是有几分名士的不凡。
蔡铭看着众人或眼神灼热,或怀疑,或玩味的看着自己。知道自己不容拒绝,笑了笑,神色淡然的对许攸道:“许子远过奖了,不过既然诸君都有此期待,我自不能让大家失望。还请许子远命题!”
许攸听到蔡铭既然直呼其名字,而不是如其他士子一样称他为子远先生,不由得大为不满,认为蔡铭没有礼貌,对自己这个已经成名的名士不够恭敬,不由得心中冷哼,心道既如此,我许子远一定要出一个让你小子无法赋诗的好题目,好好犒劳犒劳你。
许攸能被称为名士自然是在经义方面颇有建树,而且此人深通兵法,知韬略,有急智,眼珠一转,却是想到一个绝妙好题,很自信的笑道:“既然这次文会的主题是师道教化,想来易之定能在这方面有所准备,我等也不能太过为难易之,就以劝学为宗旨,但却不能有关劝学以及劝学意思相近的相关字眼!可行否?”
听完许攸的命题,所有与会之人除了那些一心想要蔡铭出丑的,都不由得倒吸一口凉气,心中大骂许攸的无耻,如此条件苛刻的题目不说七步,就是给你七天时间你许子远也未必能够做出辞藻意境俱佳的诗出来。
蔡铭身边杜畿再也忍不住,就要站起身来同许攸理论。
蔡铭一把拉住杜畿,示意杜畿稍安勿躁。
“可是,他这也太欺负人了,怎么可以”
杜畿还待要说下去,却被蔡铭再次拦住,只得气愤的狠狠灌下一大盅酒,愤愤不平的看着一脸坏笑等着看好戏的袁氏兄弟,和那些幸灾乐祸的太学士子们。
许攸既然已经拉下脸来得罪了蔡铭,自然不会再给蔡铭拖延思考的时间,对蔡铭道:“易之与中间酒瓮正好七步。现在瓮中酒正热,易之七步赋诗,自当有美酒敬上。”说完亲自走到酒瓮旁边,舀起一盅热酒,端着酒盅示意蔡铭开始。
蔡铭微微一笑,自座垫上起身,也不拖延,就这样径直走到许攸面前,伸手去接许攸手中的热酒。
许攸以为蔡铭要放弃,不由沉下脸,用手抓紧酒盅不放,同时脸带嘲弄的说道:“易之,你就是这般七步赋诗,这样戏弄我们在座的所有士子,这盅酒可是说好你七步赋诗的奖励,你”
许攸还要再说,可惜蔡铭的力量可远不是许攸所能相比的,很轻松的就从他手上将酒盅夺了过去。而犹自跪坐在几案后面的杜畿也大声提醒他:“第六步。”
许多士子见到杜畿的提醒后许攸憋得红中发黑的脸不由得低声轻笑起来,使得许攸的脸色不由得又黑了几分。
蔡铭夺过酒盅后,不再看许攸阴沉难看的脸色,大声吟唱道:“
今日复今日,今日何其少!
人生百年几今日,今日不为真可惜!
若言姑待明朝至,明朝又有明朝事。
为君聊赋《今日诗》,努力请从今日始。”
“好!”
这次拍案而叹的士人更多了,一个个不由得轻轻敲打着几案低声吟唱起来,而且随着吟唱的人越来越多,都自觉或不自觉的调整自己的节奏使得大家的吟唱渐渐的趋于一致。
如此再三,大家才意犹未尽的吩咐侍女赶快上酒,侍女们纷纷忙碌起来,大堂之上再次上演了酒不能继的情形。
许攸大惊,如此都能七步赋诗,这还是人吗?虽然心里惊诧,但却犹自不甘,对着已经喝完热酒的蔡铭讪讪笑道:“易之果然早有准备,像这样有关师道教化方面的题目确实不该拿出来,使得易之不能一展所长,即兴展现真正的文才。我这里还有一题,定不会让易之失望。”