他接过你手里的茶杯,眉目弯弯,“黑砂糖少见,舞哉家中也只存有一些。”
他叫人去拿糖过来,又和你保证,“舞哉会叫人多多收集的,下次姬君回来……”
他话还没说完,医师就来了。
这位医师仪表堂堂,一身正气,一看就是一个好nc。
但是你被舞哉的茶一打岔,都不记得你叫这个医师来干嘛的了。
你随便问了医师几个问题,他就说自己还有事,要先告退,你挥了挥手让他下去。
看着他的背景,你突然想起来找他过来的目的了。
他能治好舞哉的病,这金手指这么牛,怎么着也得是个剧情里的重要人物,应该和无惨有点关联。
想到这里,你连忙追上医师,和他说悄悄话,“朋友,你听说过无惨吗?”
他摇头,“在下不曾听过。”
你回想了一下网上冲浪得来的信息,“他是鬼,不能见太阳,好像有七个心脏。”
医师露出惊恐的神色,表示自己和妖魔绝无勾结。
嗐,你拍了拍他的肩膀,“没事没事,那你好好给你家公子治病吧。”
他耳尖微红,“在下遵命。”
你感觉背后有人盯着你,战斗锻炼出来的条件反射让你迅速回头,就看见舞哉正透过雕花小窗看着你们。
他眼神阴鸷,神色冷厉,眉目森然,明明是熟悉的脸,却判若两人。
你被惊得一晃神,再看,舞哉脸上明明是清润平和的笑,眼神也天真得很,像个孩子,“姬君。”
怎么回事。
刚刚是你最近太忙,因为疲惫产生的幻觉,还是有什么鬼祟待在舞哉的房间准备害他?
你闭上眼,确认刚刚那一眼没有看错。
你快步走回舞哉的房间,上上下下里里外外检查了一遍,他像是有些害怕,“姬君……怎么了?”
你抱起他,“换个地方住。”
他死活不乐意搬出你们的小院子,你无奈,“之前不是闹着要睡我的床吗?以后就住我的房间好不好?”
他这才笑,像个傻蛋,“好!”
舞哉忙着搬房间,还不忘哄你喝加了糖的紫藤花茶,你敷衍来了几口,他问你还要不要加糖。
“不用,就这样吧。”
你揉了揉他的脑袋,走到院子外面和家主说话,你告诉他舞哉的院子可能不干净,让他叫人盯着这里,多派点人保护舞哉。
他一一点头,你想到这是个有咒灵的世界,普通人可能看不见咒灵,还是有些不放心,“你们家里有小孩是吗。”
小孩能看见的东西比大人多一些,你想起上次那个九岁就当护卫的小孩,跟家主提议组一个幼幼护卫队,让那个孩子当队长。
家主的脑袋点到这里,顿住了。
你看他,“怎么了?有问题?”
家主很快又摇头,朝你笑,表示没问题。
你弄完事情,回到院子的时候,天已经黑透了。
舞哉躺在你的床上,就很开心:“姬君,姬君。”
他一个劲地喊你,又像一只小猫一样了,“舞哉好幸福。”
你坐到他边上,“好好照顾自己,注意安全。”
听见你告别一样的话,他脸上的笑消散,“姬君不在这里过夜吗?”
过啥夜啊,你的床都给这傻瓜占了,你能睡哪,总不能又在边上打地铺吧。
同样是打地铺,大爷那里又暖又香,你从来不在他怀里做噩梦,你为啥要睡又冷又硬的地板。
他又犯黏糊的毛病了,抱着你的腰不肯让你走,“舞哉、舞哉也可以伺候姬君的……”
他声音都在发抖,“舞哉有好好学,舞哉可以……”
你听得有点心疼,想哄哄他,但是转念一想,如果以后每次你走的时候,他都这么黏糊,那还得了。
“舞哉。”
你看他,“你这样太不懂事了,我不喜欢。”
他顿时安静了,松开你,连哭都不带声了,眼泪一个劲地往外涌。
你真的不知道他哭个什么劲,“好了好了啊,我妖怪打到一半来看你的,特地陪了你一整天,现在真的得回去了。”
他点头,“舞哉知道了。”
你给他抹眼泪,“乖乖的,下次再来看你。”
他眼睛一眨,又掉金豆豆,“嗯,舞哉等姬君。”
哎,舞哉这孩子哪里都好,就是太矫情了,本来快乐的度假被他搞得有点伤感,你回到兄弟们这里,他们已经把帐篷搭起来了。
你钻进大爷的怀里,“宿傩。”
他眉头皱起来,“干什么。”
见他被你弄醒,一副想发火揍人,又揍不了你的模样,你心情好多了。
“睡大觉!”
你们又走了几天,渐渐遇见了比较厉害的怪,因为越级挑战,你死了3次,也升了两级。
又是无聊赶路的一天,你正在心里抱怨这个游戏为什么不能把这些无聊的事情快进掉,就看见一个女子向你跑来。
她衣衫破烂,浑身是血,“藤姬!”
她竟然听说过你,你快步上前,她立即抱住你的大腿,“是藤姬吗,是姬君吗!”
“是我。”
现在只要听见有人这样叫你,你就会自动切换出一副温柔马甲来,“发生什么事了?”
她哭着告诉你,她们村子被一个强大的妖怪袭击了,只有她逃了出来。
她一路上听见有人说,有一位姬君正在斩妖除魔,她就用心听了你的特征,远远看见这一道紫色的旗帜,就知道是你。
“请放心。”
你轻轻擦干净她脸上的血和泪,“藤姬会让亡者安眠,让邪魔消散。”
她怔怔地看着你,久久说不出来话。
你叫她继续往前走,她的前路都是你曾经帮助过的村子,应该会有人愿意接济她。
她不断给你磕头,你叹了口气,把她扶起来,从背包里拿出一面备用的旗帜,将她的身体裹好。
你摘下头上的发簪,塞进她手里,“这能买个好价钱。”
她又哭。
“未来之路光明灿烂。”
你替她把乱发别到耳后,“去吧。”
nc走了,你们往她说的方向走。
在路上,你想起刚刚送出去的那件首饰,心里有点肉痛,那可是舞子送你的好装备,可恶,看来以后要在身上多准备点钱了。
宿傩又骂你:“虚伪。”
你无语,这又给他知道了,你气得打他,“就你不虚伪,就你最真。”
他嗤笑一声,然后偏头看你,“舍不得为什么要给她。”
你不说话,你初中、高中、大学的学费都是不同的姐姐资助你的,在外面打工的时候,也会有漂亮的姐姐给你送面包,给你买水喝。
虽然刚刚那个人,她只是一个nc,但是你怎么能就这样看着她孤苦伶仃地往前走。
想到这些事情,想到你不知道什么时候才能回家,你又想掉眼泪了,连忙抬起头,想把眼泪收回去。
突然,宿傩捏住你的后脖颈,强迫你停下脚步。
他又干嘛!
你瞪他,“干嘛!”
他松开你,也不说话,表情很不耐烦,好像连骂你都觉得浪费时间。
你无语,往前面一看,是一坨牛屎。
妈耶,还好你没踩上去,你顿时一个大庆幸,又有点尴尬。
原来是你误会了,两面宿傩也会有做好事的时候,你还以为他会任由你踩在牛屎上,然后狠狠笑话你呢。
这大爷走在前面,背影写满了‘不高兴’这几个大字。
虽然他只有在啃你,和刚刚啃完你的时候脸色会愉悦一点,其余时刻好像都处在不高兴状态,但是你还是有点心虚。
你悄咪咪蹭到他边上,“宿傩。”
他懒洋洋应了一声,脸上就突出一个烦字。
给他拽的!你心里那点心虚顿时消散了,才不想理他,继续埋头往前走。
你的后脖子又被他提溜住,“舍不得就抢回来。”
他像是有一点困惑,又觉得你有点蠢,语气讽刺:“失去了就会哭的东西,为什么要给别人。”
他还想拐你做强盗,傻蛋吗这不是!你拍他的手,“不许这样扒拉我!”
他扣住你的后脑勺,把你扯过来,“在那些人面前怎么不敢这样。”
他低头,四只眼睛看着你,说不出来是在笑还是在嘲讽:“在我这里倒是挺会鬼叫。”
你顿住。
是啊,为什么呢。
是因为宿傩身上有束缚,在失效之前,他是这个游戏世界绝对不会背叛你的人。
所以你把他当成了你的树洞、你的抱枕。
是因为你不管和他说什么,他都不会露出心疼、怜惜的目光,不会说那些叫你不知道怎么应对的话。
他多数时候就是沉默地听,感觉有趣会挑起眉毛,懒洋洋地笑,无聊了就摆着一张不耐烦的臭脸,在你的指挥下紧紧抱住你,有的时候还会睡着。
所以,你把他当成了你的熊。
你小的时候,星期天会有一次看电视的机会。
电视里的女孩有爸爸妈妈,爷爷奶奶,还有自己的陪伴熊。
女孩把脑袋埋进大熊的肚肚,布料就会陷下去,好像在抱抱。
你也好想要一只。
你走进大商场,找到了一只大熊。
它乖乖坐在那里,好像在等你埋进去。
你穿着灰扑扑的衣服,隔着橱窗小心翼翼地摸它。
“小妹妹。”
店主阿姨朝你笑,“要不要进来看看呀,大熊熊很乖的,会一直陪你说话,陪你睡觉,看起来很大只,其实抱着很软的哦。”
你看着大熊熊身上昂贵的标价,感觉自己像是一个突然被聚光灯照射的小偷,落荒而逃。
“啧。”
现在,粉色的大熊熊从天而降,抱住小小的、灰扑扑的你,“都说了,再哭就去抢回来。”