霸州新河,是指无定河下游新筑的人工河流。河流自上流而下,挟带大量泥沙,河水浑浊,且下游地势平坦,河流迁徙无常,河水冲击成多道,常年洪涝泛滥,危及当地百姓田庄。后来由工部商定,将河流进行改道,将多条河道改成一道,在霸州交汇,然后东流至海。虽说耗资巨大,但此法可解当地百姓洪涝之苦,也得到百姓的支持。
康熙于去年十二月下令修筑新河,疏浚河道,加固岸堤,至今年七八月份,已经完成一半的工程,估计来年六七月份就能竣工。
霸州离京城不算远,最多一天的路程就能达到。但由于是康熙出行,少不得要折腾一番,又有侍卫随行,前前后后硬是花了两天的时间,才赶到霸州。
负责新河工程的是现任工部尚书于成龙,早已领着当地官员在城外迎接康熙。
下了马车,又是一番折腾,康熙和胤禛才到达行宫。说是行宫,实际上不过是于成龙在城里置的一座宅子。康熙对新河工程尤为重视,每隔一段时间,就会来霸州视察一阵子,便随意让人买了一处宅子,供他临时居住。
胤禛在一旁瞅着这座行宫,装饰简单,面积不大,却也不失高贵典雅,连出行视察河工都不忘享受皇帝尊荣。不由得暗叹,怪道呢,皇父在位也算是勤政廉明、宵旰焦劳,却是健康长寿,当了六十一年的皇帝;哪像他,同样是勤政廉政,才当了十三年皇帝就累死了,问题原来是出在这上面,真是可惜了……
一行人随康熙进了大厅,于成龙又禀报近些日子工程的进度,言及之处还谈论了皇八子的卓越胆识,英勇不凡。
康熙笑道:“你这是怪朕把你的好帮手给调走了?”
于成龙忙道:“前段日子有八阿哥在此监工,河工的效率的确是提高了不少。如今万岁爷亲自来了,微臣自然是该依仗万岁爷了。”
“你倒会捡便宜!”康熙开怀一笑,招手让胤禛上前,又道:“朕调走一个八阿哥,如今给你一个四阿哥。这次朕就暂且不忙回京了,由四阿哥代替朕巡视河工,今儿晚上稍作休息,明日你带他去熟悉一下河道情况。这些日子,有什么要求尽管使唤,他要是不买你的帐,就来告诉朕。”
说完,又是一阵大笑。
胤禛的嘴角一抽,皇父这话,怎么听着跟买儿子似的?
于成龙忙谢恩,道:“微臣多谢万岁爷体恤。”
听到说‘使唤四阿哥’这话时,又忙道不敢不敢,见康熙大笑起来,他也跟着陪笑,却在暗地里观察这位人称‘冷面无情’的四阿哥。
不得不说,万岁爷的儿子,个个都是人中龙凤,就这通身的气派,丝毫不输于当今太子殿下。不过由于神色冷凌,眉间带着一股桀骜的英气,却不如温润和蔼的八阿哥讨人喜欢。于成龙轻轻抿唇,嘴角扬起一抹了然的微笑,朝胤禛拱手道:“请四阿哥见谅。”
胤禛亦拱手道:“不敢,胤禛行事之处若有不妥,还请于大人多多包涵。”
……
次日清晨,胤禛一大早就起了床,由苏全伺候着洗漱完毕,用了早膳,便直径去了正厅给康熙请安。
彼时,康熙已经收拾妥当,身上披着蓑衣,头上戴着斗笠,见胤禛走过来,忙道:“老四,你也快去把蓑衣披上,估计待会儿要下雨。”
胤禛踌躇,看着康熙的样子一阵好笑,他可还从没见过皇父一身渔夫打扮呢。不等康熙发现他的失态,连忙应声‘是’,转身吩咐苏全去给他拿蓑衣斗笠。又亲自上前,道:“皇父的领子打歪了,儿臣替皇父扶正?”
李德全暗暗抹了把汗,四阿哥,奴才这次可不是故意要看你笑话的。
康熙点点头,算是应了。
胤禛不懂,还以为这蓑衣就跟斗篷披风差不多,只是材质厚实罢了。皇父是一国之君,即便是穿着这农夫的东西,那也要端庄周正才是,哪能歪着披呀?在康熙肩上弄了半天,又把领子重新打了一番,这蓑衣还是穿不正。即便是摆正了,只要康熙身体一动,又歪了。
反反复复弄了十几次,胤禛的神情有些尴尬,偏头却见康熙一副看好戏的样子看着他,不由得红了双颊,连忙后退一步,略显羞赧,道:“儿臣……儿臣无能。”
康熙忍不住笑起来,道:“这是于成龙拿给朕的,说是可以避雨,朕看着新奇,就披上了。朕都是第一次穿,你不会弄也在情理之中。”
听着康熙一声大笑,胤禛更是羞得无地自容……
这时候,恰逢于成龙走进来,给康熙和胤禛告了罪,才道:“万岁爷这蓑衣原是微臣的,估计是大了些,所以披不正。四阿哥这套是以前八阿哥披过的,因时间紧迫,一时半会儿怕是赶制不出新的来,就委屈了万岁爷和四阿哥。”
康熙满不在乎,看着满脸通红的四儿子,心情意外高涨了许多,催促于成龙,道:“得了,还是赶快出发吧。”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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