胤誐听了大窘,顿时脸上热得发烫,一直红到耳根处。
前几年胤誐得了胤禛的点拨,时常于皇太后膝下承欢,又与清心寡欲的五阿哥交好,远离了众兄弟的纷争打扰,日子过得还算清闲。皇太后怜惜胤誐幼年丧母,便做主将自己娘家蒙古科尔沁的格格阿日纳许配给胤誐,去年底两人刚成婚。
唯一不足的就是,他以前跟老八老九两个混惯了,欠了国库一屁股债。
如今为了避免亏空之罪带来麻烦,只好变卖家当把银子还上,至于阿日纳,等以后再好好补偿她。
胤誐低着头,小声嘀咕:“若是弟弟早知道四哥要走这条街,我便去另一条街了。”
胤禛失笑摇摇头,也不再取笑胤誐,说了几句闲话,便上马离开了。
胤禩有心帮忙,奈何对方不领情,也只好随同胤禛而去。
……
到了魏府,苏全早已手持佩剑等候胤禛,双手一掷,长剑便准确无误落入胤禛之手。御林军在胤禛的指挥下,迅速分成两列,左右包抄魏府。
不给门卫通报的机会,胤禛胤禩和马齐三人领着十来个亲信侍卫直接冲进去。
彼时,内阁大学士魏东亭正在大堂宴请门客,突然被胤禛的人马杀了个措手不及。管家魏忠跌跌撞撞跑过来,哭丧着脸禀道:“老爷,咱们府全被御林军给包围了。”
魏东亭一惊,站起身来,刚好看到胤禛手持佩剑而入,吓得众门客连忙下跪行礼。
胤禛一概不理,直径绕过宴桌,行至主位坐下,胤禩和马齐立于两侧。又有十几个侍卫将屋内众人团团围住。
“雍郡王爷,这是何意?”魏东亭强忍住怒火,平静开口,压抑的声音显示他此刻极度不喜。
胤禛神色淡然,状似不经意看了魏东亭一眼,道:“有御史上奏,魏大人似有自杀举动,本王前来探个虚实。大人作为皇上亲信,朝廷栋梁,又是文武百官之模范,如果轻生而亡,不仅让皇上悲痛伤心,更是让我大清国损失了一员猛将。所以,本王只好请了圣旨,亲自派兵来保护大人。”
魏东亭气得脸色发白,还未反驳,又听胤禛继续道:“在魏大人还清国库欠款之前,本王将会视大人的性命安全为第一要务。”
苏全站在角落,听了胤禛的话,忍不住轻笑。片刻又觉察到自己的失态,连忙用手捂住嘴。
如此细小的动作还是让胤禛给发现了。胤禛斜眼瞅了瞅苏全,接着起身,到宴桌旁来回走了几步,然后指着苏全:“你来,给各位大人介绍一下这桌子上的菜肴都出自哪里?”
苏全一愣,摸不着头脑,不知胤禛此举何意。但作为一个合格的心腹太监,仍然按胤禛所言,开始鉴赏魏东亭宴请门客所布置的美味佳肴:“徐州彭城鱼丸,扬州火腿炖肘子,云南红三剁,四川灯影牛肉,山西……”
“行了!”
不等苏全说完,胤禛便扬手制止,然后把视线转向马齐,又道:“富察大人,请你将今年受山东水灾影响的百姓情况说与魏大学士听听。”
马齐会意,沉声道:“黄河决堤,冲毁两岸农田三千余亩,十来个村庄,死伤人数八千左右,据山东巡抚上奏,现今已有两千多难民北上进京。户部拨了六十多万饷银安置山东灾民,修补河堤,替百姓重建家园。但灾后损失尤为严重,这些银两远远不够。”
说着转向魏东亭,词诚意切,“王爷此举,也是为了受难的百姓,还望魏大人体谅,也不便辜负皇上的厚爱。”
胤禛很好地向众人解释了‘朱门酒肉臭,路有冻死骨’这句话的含义。
魏东亭此时被胤禛羞辱,自觉无地自容,况且当着众多门客的面,雍郡王爷和户部尚书丝毫不给他面子,若以前上吊自杀是为了威胁康熙,那此刻倒真有了一死了之的决心。
胤禛眉头一皱,便有两个侍卫以风雷之势拦住魏东亭撞向柱子的动作。
“魏大人一生清廉,为官正直,又深受皇上信任,难道为了几两银子竟要舍弃生命不成!”胤禛的声音越发阴冷,挥了挥手,让人将宴桌撤下,又把众门客遣散,行至魏东亭身前,俯视道,“大人一世英名,如今却仗着皇宠糊涂起来,莫说辜负了皇上的隆恩,就是那些身处水深火热之中的黎民百姓,大人又岂有坐视不管之理!”
魏东亭被胤禛训得难以还口,挪用国库银两,历来成为朝中风尚,他也深知这笔钱是一定要还的,但这些年家族势力日益扩大,族中子弟上学,置地买房,尚有几个庄子入不敷出,还有依附魏家生存的门客和奴才需要养活,况且家中奢靡之风难改。尽管他为人正直,替康熙分忧解难,官至一品,也不足以弥补这些因庞大家族而带来的银两亏空。
如今只想着皇上念及旧情,拖欠些时日,待以后族里诸事稳定下来,再填补亏空。
哪知道雍郡王如此不近人情,领了圣旨,第一个拿他开刀。魏东亭低着头,小声说道:“臣下并不敢辜负皇恩,亏空一事,也并非不认,还望王爷给臣下一些时日。”
胤禛一声冷哼,此次前来,必然是抱着不达目的不罢休的决心,一个转身回到主位,不理会魏东亭的请求,略为偏头,朝一旁的侍卫说道:“把人带上来!”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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