从运河桥到省建行,然后徒步到桥西口腔医院,需要过一个十字路口。这个路口显然占据着重要交通地位,往来的人车就像美国开源式的离婚率,喷入泉涌。我在东南角,医院在西北角,近在咫尺却没有捷径可穿。我站定在路旁的花坛埂上,手抄着兜,耳朵里塞着耳机——《你在看孤独的风景》已经连续听了两天,不是单曲循环,是手机里仅有这么一首歌曲。车流如青虫,一段一段的向前躬行。刚好一辆干净的大巴停住在我面前,从车身暗黑的玻璃上,我看到了自己。那样子,吓了我自己一跳,面容俊朗却无所欲求,神若无情却不胜描写。我看着他,他看清我,走过这个十字路口,大概就算形同陌路了吧,各自安好。不一会,车子又滚动起来,但还是很慢,像是人在犹豫。终于绿灯跳转成红灯,对面的阿姨叔叔将电动车把旋到底,朝我这边冲过来,那情景就好像在说:谁最后谁孙子。我迈开步子,同身边一众朝对面过去,有力又有礼。单肩包在我的右边腰侧被甩得凄迷。两边人马对立,这让我感觉就像两军交兵。停在两侧的车就像将领们观摩这场人肉搏战,我提心吊胆,过关斩将,杀出一条飘满玫瑰花瓣的古道……
过来后,我熟悉的从西门进去口腔医院,直抵三楼。走廊不宽,但很干净也很安静,一种严谨的治学气氛弥漫整座医院。在等候厅,三五人散落在靛蓝的塑料胶椅上,大多低垂着头,调戏着手中的旗舰机,也有人抬着头望向电视墙,两目空洞。电视并没有开机。
我敲门进入,和z医生打过招呼。z热情如往,询问起我病愈的状况,我一五一十的回复。简单的作了一下材料的分析,z医生将我交托给一楼的某科的m医生。m上楼和z通了情况,然后喊上我:走吧,跟我下楼。从三楼到二楼的间距并不算长,在这短时间里,我却想了一个比较长的问题:m医生好像比z医生还要年轻?!不是吗,人们都会有这种假定的认同——带眼镜的要比不带眼镜的斯文,有胡子的比没有胡子的更内涵,越老的越望重,所以此理适应医生。带眼镜有胡子年龄稍长的z医生更得我信任。so,此时,我有些失衡。
到了一楼某科室,m吩咐我躺下,一样的手术台,一样的灯光,一样的窗一样的窗景。m告诉我:一会给你开个创,目的就是观察下它隐藏的深不深。
稍整片刻,手术按部就班,我并没有觉得多痛。m医生一个人不能断拿,于是又喊下z医生,他们好几个围着我。
开过创口,我咬着药棉团,左手托着半张脸,m递给我一张申请单:出门右拐,走到尽头,你去放射科拍个小片子吧,放射科知道吧?我应声出门,沿着走廊。放射科有两个门,左右各一个。左边的门透过玻璃看到的是一台xx仪器,名字我并不知悉,但挺高端。第一次拍定位片时,我上去过,医生让我咬着某东西,然后机器围着我旋转拍了一周,期间,机器里还放着音乐——就是那种机器特有的叮咚声音,紧张局促感一下子就散了许多。右边的门里边就是医生的工作台,桌上有一台电脑,还有一些其他的医疗器具,很简单却很贵。来到门外,我看见门里边一位女医生正忙,有人——旁边站着一小女孩,双手抱臂,盯着显示屏,目不转睛。女医生手指屏幕,时而看向小女孩,好像给她说明着什么,就像第一次我那样。我敲了下门,医生闻声启头示意我进去,我就近随手开了右边的门,门把手旋不动,是锁着的,明显这扇门不常开。我寻了左门又穿了进去来到医生那间,我托着脸的左手。女医生并没有停下的意思,我耷拉的右手里攥着单据,靠在门旁。女孩大概只有十三四岁,下身着一条浅蓝色的牛仔裤,上面有好看的印花图案。上身是一件素色的t恤,头发不长也不短,刚到两肩,发梢裁的平整,好比韭芹,垂落自然,却是青春生机。女医生问到:哪年出生的?01年生,女孩回答,一脸的平静。此声轻微,却在这一间房里,回荡无穷,震耳发聩。又如根针落地,敲在心底,我被深深刺激到……