松鼠才十五岁的年纪,要试着开始理解这些并不容易明白的亲情。也因此多一些普通人没有的烦恼,这些烦恼就像秋日的麦芒,随风刺杀,而松鼠站在人生的田埂上,望着这片晚熟的希望,依然像深沉的收割者,辛勤的弯着腰被锋芒刺痛着,每一寸皮肤上,都有岁月的痕迹可见,都有成长的代价可寻。
松鼠在邻里坊间,听到了真相,是这样的真相。无论怎样的真相,松鼠知道,自己都已经是伤害者,于是松鼠埋下这样的内疚自责的种子,打算瞒过三姐妹,任悲伤自由生根,也许这一生,也只有这样,才能弥补,才能减少伤害的次生重量。
但事实上,这样的事情总有善良的天在看,悲剧不能再延续,这样的成长,不再被允许。而端庄经世的长辈,是有所察觉小松鼠心情的。
长辈曾在晚饭后,触碰松鼠的秘密:“松鼠,有烦恼的话,也可以和大姐说的。”松鼠也绝对是年小懂事的孩子:“嗯,我会这样做的。”这样表面简单的交流,却有千言万语走经胸膛。松鼠转身上楼,单薄的背影,却有年迈的坚毅。而这一切,在长辈眼中,筛出得全是心疼与心痛。
不行,长辈还是决定,带松鼠一起前往,能够打开心结的地方。这里,在这里,只有一个地方,才能帮助松鼠回去,回去是为了可以从此走出来。
在家里只剩下长辈与松鼠的一天,长辈喊上松鼠:“我带你去这里最好的地方。”松鼠乖巧懂事:“嗯。”
走出旧房子,走了一大段距离,穿过一片松林,爬过一段坡。
这里,是这里,这里有开阔的视野,脚边有鲜活的草丛,不远处有青葱的树林。站在这里,同样可以看到低处的城镇,而城镇的最远处,是被天地挤成一条白线的海洋,而这里,没有木制的围栏,相似的是风。
长辈有些情不自禁,向前走进,双手和声:“喔啊~~。”声音在空阔的谷地沉沦,整个城市像一个沉睡的人,而长辈想就此呼喊,唤醒…那声音,这声音,没有具体的语言,却有清晰的情感。长辈回过头,松鼠立在那里,没有交流,却在眼红。长辈恭敬的伸出一只手,手臂的轮廓线真实坦诚:“松鼠,你也来试试。”松鼠委屈的脸庞有些不禁,接住长辈的视线后,轻轻摇头,静默的垂下整张脸,不让心情被发现,不让长辈担心,好让自己回去。回去,回想,那些曾经父亲带自己经常去的地方,那里没有大人,也没有小孩,没有悲伤,没有继母,也没有亲娘…但有的却是快乐与幸福,因为那里有父亲。长辈靠近松鼠,将松鼠的脑袋埋在自己温暖的怀间,下巴温柔的抵住松鼠的头顶,不断温柔的抚顺松鼠丢失方向的头发,因为这里的风,同样迷人。
长辈有些心疼,略带沙哑的泣音:“没关系,没关系的,松鼠,你可以一直住在这里的,这里,这间旧房,我们,是一家子人。”松鼠颤抖的肩,单薄,深埋在头发里脸,嘤嘤作声。也许只有将脑袋里那些不美好的记忆,用眼泪冲洗干净,才能有足够的勇气,面对接下来的每一个明天,每一个不再有父亲的明天。
松鼠知道的真相是,在自己未出生,亲生母亲是那个打碎长辈完整家庭的罪人。而在松鼠还未来得及学舌叫母亲的称谓,母亲就放任父亲与自己独生,相依为命的意义,松鼠从喊父亲的第一声,就开始体会。面对长辈,松鼠无处悲伤。而长辈对此从未心生埋怨,更没有怨恨,而这,与松鼠更没有关系,从那里回来,从车站那个决定,长辈都觉得:“这个决定是正确的,一定,父亲也会为此开心。”
这里,是这里,也是长辈关于父亲记忆里最深刻的地方,儿时,同样,父亲喜欢带自己来这里吹风。
这里的风与那里的风,是何似的相像。
而松鼠应该有自己不一样的人生。