观音大士的佛像忽然开始发光,木盘里的膏脂逐渐消失,不是融化,而是化作微尘,化作星点,化作宇宙尘埃。
槐序闭着眼睛,眼前却一片光明。似乎有莲花盛开,千重前瓣,有一个悲悯的声音同他们一起念咒,念得也是解脱咒。
“如是我闻”
没有天花乱坠,没有地涌金莲,只有一片悲悯,一片真心。
业火赤红,满天飞舞着红莲,一座座佛塔和佛殿被火焰包裹,佛光凋落,佛陀和菩萨的金身在火中化作飞灰。
僧众的信仰崩塌,哪怕是高僧大德,亦是满腔怒火。
似有人问:“你们说世上有佛那佛何在”这一声问冷漠无情,亦是孤高绝顶。
“伽蓝寺三百殿,五十六塔,供奉诸天神佛,神佛何在”
“你们拜佛何不拜我佛不能救你们,我却可以。”
“邪魔你这邪魔”
“邪魔”那声音充满的冷酷和讥诮,“你们真该见识一下,什么叫做邪魔”
随后的事情一片空白,崩塌的信念和无尽的绝望化作一片空洞,死寂得再抹去怨愤之后,便什么也不剩下。
“伽蓝寺。”槐序道。
槐序声音沙哑,说话时,连他自己也吓了一跳。
妙谛禅师一怔,道:“伽蓝寺一个甲子之前消失在红莲业火之中,都传伽蓝寺有人修行红莲业火失败,走火入魔,使伽蓝寺遭受灭顶之灾。”
槐序摇摇头,道:“不,伽蓝寺的师兄们都被人炼成佛油,怎么会是死于红莲业火。”
妙谛禅师眉头深皱,道:“能让我看看吗”
槐序道:“可以,我需要止水镜。”
妙谛禅师没有犹豫,就请出了止水镜。
槐序拿着镜子,看到了镜子里的自己,脸上挂着两行清泪。槐序伸手一抹,便面无表情地在止水镜上一吹,把自己于定境中轮回盘观照所看到的景象吹到镜子上。
止水镜上光芒和声音都在转动,似乎能听到那个不可一世的声音里的邪恶。
妙谛眼神一闪,道:“我要看看他是谁。”
槐序眉头拧起,道:“我不认为凭借我们可以推算出此人,六十年前就可以覆灭伽蓝寺,六十年后,恐怕真有通天之能。”
妙谛禅师抱着镜子,道:“我要试试。”
她伸手按在止水镜上,这时,另一只手也按了过来。
妙谛禅师听到槐序说:“恰好,我也想看看。”
妙谛禅师勾了勾嘴角,两人一只手在左,一只手在右,轻轻一抹,止水镜上水波盈盈。
“你们拜佛何不拜我”
佛塔上红莲盛开,只有一个明黄的身影,金线勾勒的袍角垂落流苏,一朵朵曼珠沙华盛开在锦袍上,槐序和妙谛看向他的脸。
“哼”
一声冷哼从镜中传来,止水镜光明大放,刺得槐序和妙谛禅师眼睛生疼。
等光明散去,槐序和妙谛再看,止水镜已经一片空白。
妙谛伸手抚摸止水镜,道:“被他发现了,止水镜佛力耗尽,需要重新温养。”
槐序不知是喜是忧,舒了一口气,喜是没有被那人找过来,忧是那人太过强大。
妙谛禅师道:“虽然不知道是何人,但总归与白莲教脱不了干系。”
槐序道:“白莲教”
妙谛道:“我用鲤鱼剑去刺杀妖夫,她使的红颜白骨观是白莲教白莲堂的法术,罗天云手,真空遁法,都是白莲教无生老母的道统。”
妙谛叹道:“每逢王朝兴灭,这一些妖人就要出来搅风搅雨,煽动百姓,妄图谋反,建立人间仙朝。得罪了白莲教,你要小心了。”
槐序早有所耳闻,事实上,他给在黑山老妖的记忆里还曾经和白莲教打过交道。
槐序古怪地看了一眼妙谛禅师道:“分明是鲤鱼剑将白莲逼退,水月庵就能置身事外吗”
妙谛禅师道:“水月庵自然不能置身事外,可我水月庵本来就同白莲堂有生死之仇,他们不找上门来,我还要杀上门去”
妙谛禅师一声冷笑,冷艳的尼姑杀气凛然,杀性大作,分明不像个出家人。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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