忽然风将尽,夜色又化浓,柱子关了木窗,屋里的月色散去尽尽,剩了燃着的油灯。油灯依旧晃着,风早已经去,柱子怔了,并未见了,也未曾闻了木屋外风里轻然,人的细语。柱子仅是怔了,他不得翩想,许久后才怀里掏出木盒两个,稍小的那个静伏着绸茧似的一虫卵,一月前忽然失了顽性的小蛮所化。想是小蛮至了一定的进阶之境,柱子也不担心,静静看了绸茧上偶尔亮起的几缕蓝光。
开了另一木盒,一支木簪子,临走前帮娘亲拿的,柱子将木簪子放了油灯下,人在那时跪着,他道:“爹爹,娘亲,柱子很好,柱子被师父带到了七玄山,以后七玄山就是柱子的家了。师父、师兄、师姐待柱子很好,爹爹和娘亲只管放心。以前说书先生说人化了尘后会入了九幽,又而随了轮回,柱子想爹爹和娘亲应该在那里了。爹爹和娘亲不用担心柱子的,柱子一切都好,往后柱子也会成了修士,虽不会考了功名,律己济人之心柱子不会忘记。柱子会像师父那样,为万世开得太平,柱子不会忘了娘亲教孩儿的,希望爹爹和娘亲安心而去,柱子定不会让你们失望的。”
只又叩拜才收了木盒,取出先前师父所授那卷修真古书,见了古老的笔锋,“叶落归根”四字。古的韵,翻了开,静静细细而看,原以为修真与修灵差了不多,没想着走的完全相反之径。据此书而言,灵乃万物在外之性,是一切行之所化,真才是在内之髓,万物本真之气,心念之归。道为二,一为心,二为行,修道之法有两种,由外而内为修灵之术,此术下但凡入道便可身行惊天术,不过人本动凡心,尘心一动后往往收了不回。也就这般,之后的转内悟心常是不得,且人常追了通天道法,一生久久随了外在上,内里动心并不去得。另一种的内先外后便就修真之法,此法讲究守人念,随其性,归其心,意在明了道为何才存,人又为何追了道。此法下人需守了人本性之气,名为体气,又需散了九幽里随了魂来乌鬼之气,名曰浊气。待到浊气完尽人方算是入了此道,且不说人常一生止于浊气未尽,即便浊气尽了人也才初入此道,虽说之后人亦是可以真气化了万千法术,但到底太远。世间人常择了修灵之法,不过原本修真人也并不少了,只是后来不知为何修真之法成了残卷,也才有了如今不存一名修真之士的境地。
依了柱子手中这本《叶落归根》而言,此书应上篇之物,乃修真中炼气之法,分是浊气尽,地气催,天气萌,敛气生,此后的魂魄之法亦言之一二。循着书中所述,柱子木床上盘膝而坐,轻闭了眼,并不去想他物,他物也不绊了自己。据书里言,若是人心里止了下来,人能觉了这个世间,外在一切的动与静心里有了明了,也就是所言静生之境。柱子心念化淡,生静缓缓,一切了无牵绊,心性由随。并未见了心里感知动静世间,他只以为自己并不入了此境,他未曾看了油灯,方才晃着的油灯已经止了,原来就连它也是一同静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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