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也有道理。”窗台那的人忽然开口,师姐瞥了他一眼,道:“别听他的,师父说过的,人没有好坏。”
“师父说的,当然不会错。”嘀咕着,“可没了他们,不是会更好吗?”
“不鬼城,也是正义。”这忽然间出现的一句话,让整个茶楼安静了下来,所有的目光汇聚窗台这,只见背影,一块垂下,兀自摇荡的佩玉。
“你个叶落门小子,放肆!”之前那位师兄吼道,这里,论辈分,论修为,都以他为首。
“没了不鬼城,苦命的百姓,连最后一条活路,都断了。没了不鬼城,富贵,权势的人们,连最后的底线,顾忌,再也没有了。”他自顾自说着,身后这些人的议论,他仿佛没听见。
本是要死之人,给你留的活路,没那么好走。没日没夜地让你修行,必须有所突破,没有的话,你得死。死法太不好受,蛊门的人最喜欢活死人,他们不吃人,可他们的蛊虫需要。
把魂灵生生地灌进人体,经受住了,有生的机会,鱼跃龙门,可以摆脱常人的命运,成修士了,狂热,布满血色的双眼,跳动着,烧红了脸,可以报仇,可以活下去了。如若不然,爆体只是其一,魂亦不会让你逃走,这四魂宗之名,并不是白白叫出来的。
即便这样,仍旧这么多的亡命之徒跑去不鬼城,是重赏之下必有勇夫,还是重赏之下必有死夫?可这个赏,和死并行着的呀。到底为什么?战乱,生机,仇恨,欢喜,矛盾,善恶总交织,作践,无路可走,狭隘,天性混账,且有一颗安宁的心,还是什么?
黑城墙,血色的一个“夜”字,明鬼的人叫它“夜城”,可夜城,从来没有夜晚的。大风天气,就是下刀子,夜城不会有多大变化,修行的修行,劈柴的劈柴,打水的打水。不劳作,不修行,就没有留着你的意义了。不养无用人,这是最常听到的一句话。很奇怪,同样是从不鬼城中走出去,走进明鬼,看到和自己以前一样的人,少有怜悯,反而是冷笑,鞭笞,讥讽,打骂。这才是人吗?所幸,是少有怜悯,不是没有。
风越来越大,城门不会关,不存在城门这个东西。出现三道人影,走过不鬼桥,一直往里走。
“是那个怪人。”角落处,有人道。
“胆子真大,还敢带来两个外人。”咀嚼着,吐出一颗咬碎的杏核。
“这个人好面生,你们见过没?”都摇头。
“那个女孩,似乎是清虚观的修士。”讥笑着,“细皮嫩肉的,煮了吃不错。”
“这小美人,水嫩水嫩的。”咝溜溜的,满满咽口水之声。
“我的耳朵很灵。”淡淡的声音,淡淡地出现在身后,一种恐惧。不知道什么时候,那道高瘦的身影飘到这里来了。
“师兄,不是的,不是这样的!”心底最深的恐惧在显现。
“师兄,绝对不是这个意思。”
没有任何奏效的迹象,得变策略,不然,来不及了。渗出汗了,满背的冷汗。
“师兄,我们是四魂门新进的弟子,你不能。”还没说完,短促的一声“啊”,什么都没有了。就一瞬,剩下两具尸体,后来说话的那两个人。
不消片刻,尸体就会变成飞沫了,是否有魂树愿意接纳他们,不得知。可是,连这个机会都没了。
这一切,发生得很快,可有很多人注意到了。没有多大的惊意,各顾各的,该干嘛,那就继续。和死亡打过交道的人,特别地谨慎,死这个东西,一不小心,就一头扎进去了。
这躺着的二人原本也是,可能最近刚走出常人这条路,内心有些得意,有些忘乎所以了。覆水难收,死了,也就回不去,谈不上后悔或者其他。剩下的三人,噤若寒蝉,他们不是没逼近过死,先前在另一座不鬼城,就险些命丧玄天修士之手。只是这一回,尤为惧怕。好不容易万千之中杀出血路来,可还没高兴,逍遥多久。
害怕归害怕,很快又恢复自己,彼此一笑,明鬼之中,从不会白白浪费灵元,哪怕是同门的。远处目睹的一株不鬼红树,愈发浓艳。