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她才不会那么好心。”沈氏撇撇嘴,掂量了许久也看不出个所以然。
“那我先收起来,”碧云说着,带着小心收拾,谁知越紧张越出错,一个不过意,银碗掉到了地上,叮咚有声,转了几圈才停下,碧云吓的赶忙跪下,“我……我真不是故意的,请二夫人责罚。”
沈氏紧张道,“快看看碗摔坏了没有。”
碧云把银碗小心翼翼的拾起来递到沈氏手里,“是我一时失手,都是我的错,都是我的错……”
沈氏拿起碗端详了许久,忽的脸色一黯,恨恨的把碗掷在地上,“这贱人,欺我太甚!”
碧云吓了一大跳,以为是说自己,跪下道,“我错了,我错了,我不对……”
沈氏摆摆手道,“不是你的错,这么说起来倒该谢谢你,要不是你跌了碗我还不知道,差点被她蒙混过关,万料不到她居然这样来糊弄我!以为霄儿不是老爷的亲生儿子吗?这口气我一定要争回来!”
碧云小心的又捡起了碗,这才注意到碗的边缘摔掉了一块银色,露出里面黑黝黝的颜色来……
“怎么会这样?”碧云不解道。
沈氏气道,“她这是在铁碗外面镀了层银,哼,想这样糊弄我,她肯定没料到,我这么快就识破了她的诡计!”
“大夫人也太过分了,”碧云道,“该不会这勺子筷子都是如此吧?”
沈氏一手拿着勺子筷子,一手拿着铁碗用力磕碰,一个二个都纷纷露出了自己雪白外表下黑漆的肚肠……沈氏气的把它们全都推到地下,“都给我扔了!”碧云拿着刚要退下,沈氏心念一转,又把她喊住,“不,拿回来,给我好好摆起来。”
“老爷,这几日大少爷身体好多了,咱们府里上下都高兴呢,也是,无端端惹上一场无妄之灾,还好大少爷福大命大,我在菩萨面前上了好多香呢。”沈氏道。
“我知道你素日对震儿也关心,这次他有惊无险,我也算放了心。”李世绩道。
“夫人为了这件事,大年下的打了好多套银餐具呢,这不,连霄儿的也有。”沈氏笑道,指了指桌上的餐具。
“哦?珮娥一向也是疼他的,这下你可放心了吧?”李世绩笑道。
“是啊,我就是知道夫人一向疼霄儿,才不忍心让夫人被别人坑了还不知道呢。”沈氏道,拿了那银碗给李世绩看,“你看,这碗只是外面镀了一层银,内里都是铁呢,我啊,是今儿不小心把碗跌在地下,才发现的,还不知道夫人她知不知道被骗了呢?您说这打银碗的是不是吃了豹子胆了,连咱们堂堂大都督府都敢骗,老爷您可不能放过他们,说不定他们还会去害别的老百姓呢。”
李世绩不信田氏会这么糊涂,也不想寒了沈氏的心,遂抚慰道,“不就是个银碗嘛,我明日先问问珮娥看看,一定给你个交代。”
翌日,榛院。
“什么?你说那碗是铁的外面镀了银?”田氏惊道,“老爷啊,那可都是足银的,我都吩咐了去的人盯紧了的,绝不会出差错。再说了,谁敢拿咱们府开玩笑?我看,是不是有人先掉了包,再来讹您也说不定。”
李世绩道,“沈氏她也是怕你被骗了嘛,既然你这么肯定没有被骗,那就算是误会一场。”
“老爷,话要清楚,理要分明,我这边跟人家银铺的票据都在手,不怕和别人对质,看看到底是假银碗还是真掉包,咱们三堂六面说个清楚。”田氏理直气壮道,哼,票据都在自己手上,绝对天衣无缝,看这个女人这次还有什么话说!
李世绩见最后又变成了内宅争风,不耐烦道,“总之我说是误会就是误会算罢了,都是家长里短的琐碎事,有什么可争的?”抬脚出了大门。
田氏啪的拍了下桌子,杯盖跌了地上,碎了一地……
晚上,槿院。
“老爷,您别说了,我也是怕夫人被那些骗子蒙骗了去,既是夫人这么肯定,我想夫人自有她的道理。”沈氏贤惠道。
“窈娘,这大年下的,你怎么不穿几身鲜亮的衣服?赶明儿我叫人拿些好的绸缎给你。”见沈氏没有纠缠不清,反是一副为田氏着想的态度,李世绩倒觉得是该抚慰她一下。
“我还有好些衣服都没穿遍呢,老爷这是嫌我衣服旧还是嫌我人旧?”沈氏妩媚一笑,无限风情。
李世绩心头一热,“哪敢呢,你知道我是衣不如新人不如旧的。”说着,捏了捏沈氏的手。
沈氏把手抽回,娇笑道,“这些什么碗啊,绸缎的,我也不在乎,我只要老爷心里有我就行。”
李世绩笑道,“有,怎么没有?”
沈氏攀着李世绩的臂膊,“那你又记不记得老爷您的小舅子可是中了明经科了,这都一段日子了,您也没想着帮衬帮衬?老爷,我可只有这一个兄弟,也是我爹娘宝贝一般的养大,现在只有我这么个姐姐了,要是把他放到那些人生地不熟的地方做个小官,没得被人欺负,老爷您就帮他一把,调他来做个什么参军事也是好的。”
李世绩笑道,“你的口气倒不小!大都督府的参军事都是七品官了,他得从**品做起呢,不行。”
沈氏软笑道,“我就不信老爷手下没有个八品的缺,给别人也是给,干嘛不给自己人?也算是给老爷添个臂膀,好歹也是知根知底的亲戚嘛。”
李世绩道,“知道你会不依不饶的,好吧好吧,看在你平素一贯懂事体贴,我就让明和到录事曹做个录事,如果他确实得用,少不得我会叫人多加留意的,你放心了吧。”
虽然不是参军事,但李世绩已经应承了会加以关照,日后未必不会飞黄腾达,况且自己也多了个手足在身边帮衬,沈氏妩媚一笑,“我替我兄弟多谢老爷栽培。”<div>